支离放下心来,与天刑转身进屋去了。
蜚古做好了早膳,几人坐在一桌上,除了天刑以外,都动了筷。
“军营那边,过几日我会再去一次与支河当面说道,你呢!就在此好好养着,不用你动的时候就给我好好待着。”折礼也不惯着他,就算是试探已过,她还是不放心的。
支离垂眸,不说话。
“到时候你给我看紧了他。”折礼转头便吩咐蜚古。
面对师姐的威压,他不敢不从,连忙点头应着,嘴里塞得满满。
“你让这傻小子跟着你,或许小支离才放心。”天刑在桌子下面的小短腿连忙踢了踢旁边支离的腿,“你想对小支离放心,那你也得让他先放心你不是。”
天刑这厮,千万年来,修行得道的或许就是这张嘴了,能说会道的,幸亏他站在支离这边。
支离连忙点点头。
“行,那改天蜚古便随我一起出门。”
折礼松口,但心中还是有着自己的算盘。
蜚古被踢来踢去的,也是不敢多说一个字,与其说他是不敢反驳,倒不如说他是满眼里只剩这桌子上的食物,顿顿都是他收尾,顿顿都是他吃得干干净净。
“云姨。”
支离却突然开口。
方才这几句,他满是应承,却没有听到过他亲口说出自己的想法,现在开口,众人满是期待。
折礼看过来,等他说下去。
“寒水族当年守护玄鸟,定然也看守一件许久未现世的神器,你可知这其中故事?”他这一问,属实是众人未想到的。
堂堂魔神之子,以冷血闻名,此时却在为了另一人而忧心,甚至为其着想。
“的确。”折礼也不厌其烦,想自己所知道的如数讲出。
“寒水一族生来便是为了守护玄鸟的,而那件法器陪伴了玄鸟多年的,当初玄鸟陷入沉睡,为了不被有心之人夺得此器,它亲自施法,将此器沉入水中,寒水一族也负责看守。”
支离听后,连忙发问:“沉在了哪里?”
讲到这里,折礼却有些记忆模糊了。
“这我也记不太清了,这都是儿时师父同我讲的故事,他是真正见过玄鸟的,不会错,但我那时或许仇恨未解,根本听不进去多少,你若是问,我也只记得这些。”
她的确记不起其他的,引得支离失望起来。
“不过此事,或许你的老朋友知道。”折礼想了想,这世间便就剩他还知道些什么了。
他的老朋友,鱼市主。
支离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他,折礼许久之前便知道此事,但一直以来,二人也从未当面提起过此事,但她也从来没有觉得鱼市主狡猾而不让支离与其接触,反而是任由此事的发展。
他也不再多问,折礼心中也了然,他是真的动了这颗千年不动的心了。
他的情,未曾从口出,但早已从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来。
小女君或许是知道的,只是他这个人还未懂得如何表露,便早已寒了人家的心。
也好,让他吃些苦头,以后便懂得珍惜了。
折礼心想,便也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晨光熹微,白祁一夜酒醒。
他起身从屋里走出来,脸色如常,但眼睛略微有些发肿,眸中没了光。
也是,他整颗心都在她的身上,自那日之后,他的眼里早已没了光,没了许久。
息颜早就起身,此时已在院中喝起了小茶,扇着扇子,他的身前,一本医药古籍漂浮在半空之中,随风而翻动,其中的字样也时不时从中飞出来,飘在他的身旁。
见白祁醒来,他连忙转头,挥动扇子,笑嘻嘻的道:“快来!上好的茶,我前几日刚得的。”
白祁的魂不知飘去了何处,无太大反应,只是直挺挺地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来!快尝尝!”息颜给他倒上一杯。
他便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上一口,随后毫无表情,只一句‘好茶’。
息颜连忙蹙眉,抿了抿嘴,露出一丝嫌弃之意,不耐烦道:“你好好品!别浪费我的茶!”
他虽是开玩笑,但不得不说,这茶的确是上品,白祁又岂会喝不出来,只是少了往日的情趣,失了兴致。
息颜见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实在是受不住肚子里的气,问道:“白祁,你认真的回答我,你当初去的那一趟幽都山,后不后悔?”
白祁这次却不再是不假思索,而是捏着茶杯,手指习惯性的在杯壁上敲了敲,随后缓缓答道:“悔…亦或不悔。”
“诶!你这是答了还是没答啊?什么叫做悔抑或是不悔啊?悔就是悔,不悔就是不悔。”息颜显然是不买账的,让他将话说清楚。
“悔,是因我当年答应了兄尊,亲访寒水一族,无意间为兄尊提供了寒水一族的地势情况,令众天兵得以一路通行,攻入幽都。”
他想起当初,心里依旧是痛的。
“不悔,是因为这一趟也让我遇到了她。”
是,若非此行,当年的白祁仙君便不会遇到那襁褓中的婴孩,更不会因此心生怜悯,将其救下。
“悔,是因我没有保护好她,更是将她的未来断送在了我自己的手上,明明当年救下她的人是我,而亲手杀了她的人也是我。”
她的死,他终究是放不下,更成为了他的一抹执念。
“不悔,是当年我若没有将她救下,若没有将她送到砅川城外,将她托付给百里家,那便没有了我与她在砅川十余年的美好时光。”
此时就算她已离去,砅川十余年的美好回忆依旧留在他的心里。
听君一番话,息颜确定了他的感情,只是从此以后,他的心与魂,或许都再也回不来了。
恐已随着她而去。
息颜叹一声气,摇了摇头,喝上一口好茶,随即举杯,激情道:“白祁,没想到!你也是个痴情种啊!”
紧跟着便是他的一番笑声,白祁也随着垂下眼眸,盖过了方才的伤感。
或许是挚友的一番询问,让他得以将压在心底多年的话说出,也算是一种解脱,白祁苦笑一番,举起茶杯便又讨了一杯茶。
二人接着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