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打得不可开交,院子里还好都是些陈年旧物,一打就碎,烂了这么多,也不会太心疼,他们也就是仗着如此,所以也根本没在意。
束手旁观的三人依旧看个热闹,看得开心。
一道人影突然闪现,迅速闪身到院中,左右一掌,精准地打在了二人的肩头,将二人分开,随后横插二人中间。
支离和天刑吃下一掌,分别被推开,灰尘漫天,二人稳住脚跟,捂着鼻子咳嗽。
众人心里还道,有谁能直接叫停二人。
季柟栀横插二人中间,脸一黑,眸光微怒,闪身至支离跟前,举起手来便是凌厉的耳刮子打在了他的脸上。
响声彻耳。
其余人纷纷瞪大了双眼,谭云和涧雨更是屏住了呼吸,对视一眼却不打算溜走,还要继续看热闹下去。
一旁的折礼也被惊住,心中倒是有了一丝自己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欣慰,许是终于见到有人能管住他了。
支离被打得一懵,方才打架而打乱了的头发盖在额前,盖住了他乍青乍白的脸色,却依旧能隐约地看到他疑惑中还带着一丝杀意的眼神。
季柟栀贴着他的跟前而立,咬紧后槽牙而发出的声音,除了她自己,或许他也能听到半分。
她气得喘不过来,涨红了脸,眼中带着怒火,嘴角也跟着颤抖起来。
手心发着烫,他的脸颊也渐渐地露出了手指的红印。
看似凶狠,她也依旧留了力气,更是给他留了余地。
她不是忽然地出现,其实她和其余人一样,在动静刚出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本来是想着袖手旁观,任由山中二虎争斗。
可在听到支离的一句‘什么负不负责’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回想起北海,山洞,那些亲密的举动,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而他却在这里说着什么他不知道的话语,换作是谁都会生气。
就算是他不负责,她也不强求什么,只是他此刻连承认这一切都没有做到,那么她也不会继续忍气吞声,她会亲自告诉他,她有脾气,她也是人,她更是个女人。
支离愣在原地,被打偏过去的脸依旧没有回过来,脸上发烫的感觉在一点一点地告诉着他,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
同时也在告诉他,他对她所在意的一切是一概不知,一律不晓。
季柟栀忍得自己一肚子的气,她心中的委屈忽地一涌而出,她想继续大打一顿,若是这一顿能让他清醒,她当然愿意,但既然之前便想要切断这一切,便没了这个必要。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微微转头,眼泪却不禁地从眼角滑落。
“还看什么!全给我散了!没活干了吗?”她怒道。
却只吓唬到了谭云与涧云二人,吓得二人缩着脖子,夹着尾巴,赶紧离开了现场。
折礼也想着自己不该再多留,闪身离开,却再次现身于屋顶之上,俯视着二人。
季柟栀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待门口的几人离去,她扭头便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扔下了一脸怒火的支离,天刑见此,终是不忍心的问了一句:“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支离收起怒火,微眯眼眸,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显然,他真的记不得了,等着天刑相告。
天刑无奈地摇了摇头,挥手将他所看到的统统倒映出来。
在他的记忆里……
砅川底下的北海中,二人因拔剑而被阵法卷走,支离不识水性,又有伤势在身,眼看着沉入海底,小女君不忍,决心便将自己的气渡给了他。
这才将他带回了岸边,救了他一命。
还有在鱼市找到寒玉冰莲那次,支离拿到的是雌体的寒玉冰莲,本是喜寒,与他的症状相冲,却不料他什么也不管,只顾着回去独吞,冲动过头。
小女君赶到时,已是水深火热,生死关头,为了救他,她亲自将他服入口中的冰莲本体吸出,反倒还被他压在身下,吃了豆腐。
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天刑都捂着眼睛,就剩条缝。
屋顶上的折礼也是看不下去,嘴角带笑,闪身离开了。
只剩支离这个糊涂鬼,看得面红耳赤的,却又要硬着头皮,寻回记忆。
这些都是在他不清醒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要问他,确实没想起,但这当着面回忆,倒是让他想起了什么。
那嘴唇间的触感,以及手臂缠绕她腰身的动作,在他的脑海中,是有藏着的。
此时被勾起了那段记忆,使他怔怔地回想了许久,愣是忘却了那一巴掌带来的疼痛。
“这…这些她都…都记得吗?”他声音中带着慌乱。
“废话。”
天刑却幸灾乐祸的猛点头,真就看热闹不嫌事大。
原来她早就动了心,是他一直觉得她所做的一切理所应当。
而断崖一事后,她也是因此而生气,不愿理他。
支离忽地懊恼起来,怎么这些事情他恰巧记不起来呢?
一个女孩子家,被这般对待,就算是想说也不知如何张嘴不是。
季柟栀回了房中,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她湿红的眼睛是最好的印证,她对他的确是有感情的,但一段感情,最苦的便是只有一方知道,而另一方却什么也不知。
若是知道而装作不知的,是为可恨,但最无可奈何的,便是从头到尾的不知。
从梨花州的相遇开始,她一次次地帮他,救他。
而他却在一次次地利用她,就连唯一一次,她所认为他是为了她开心而送的玉佩,也都是利用她的陷阱。
希望不是一次就破灭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抵消的。
她无法释怀,却也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无力的感觉充斥着全身,周围一片寂静得有些过头,使得她的委屈直到深夜也都未曾得到弥补与解放。
第二日。
季柟栀照常起身后练功,她面色铁青,冷漠中带着些疲惫,一看便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待她起身离开房门,刚走近殿门便闻到了一股子食物的香味。
她本以为是涧雨一大早起来又忙活了,却不承想,一进门便见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