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便松了口,重新站稳,咬着后槽牙,却也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息颜将白祁护着,安慰道:“小女君一事,你们二位可别先自己人打自己人,日子终究还是要过的,不是吗?”
白祁也不理会,只是擦了擦嘴角被她一拳打出来的血。
蓁蓁气得说不出来话,她只知道,从司命殿出来,便听到了不少仙子小声议论此事,若非她悄悄在一旁听到,还不知道她进司命殿这半日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原本还在暮城的小女君为何会来到云间海?
但结果也只是白祁仙君将其当众处死,随后她的尸首被魔神之子带走。
她完全不敢想象的一切,如今不仅发生了,还让她没有了挽救的机会,硬生生给错过了。
“白祁,我要你给个说法!”
她始终还是不愿相信小女君已经死去的事实,但她此时追出去也未必能找到支离一行人的踪迹。
那还当不如先找找身边的当事人,例如这个‘凶手’。
难以抑制的怒火还在燃烧,她今日能找上门来,肆意殴打仙君,便是受罚到底也要在他这里讨来个说法。
白祁自觉没有什么好说的,便依旧只字不提。
息颜眼看她还有再动手的意思,正要继续劝说,她却骂了起来:“白祁!十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为了救下她,你又是如何瞒下众人的?你更清楚!”
“寒水族之劫,砅川覆灭,你不是都施以援手吗?为何偏偏在今日,你却亲手取走了她的性命?!”她无奈地质问。
息颜回头望向白祁,只见他如同犯错的孩子,垂着头,也不反驳。
发生这等事情,或许也只有他还能体谅到白祁的无助吧……
蓁蓁紧握双拳,强忍着愤怒:“小女君她善良至纯,就算是经历那么多事情,她初心依旧,从未真正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她无罪,又哪来的刑罚?”
她说着,便红了眼。
白祁靠着墙边滑下来,坐在地上,没将她的话听在耳里,放在心上。
息颜劝解:“你先别急,说不定另有隐情不是?”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
说着,蓁蓁便想起来三军总管之位一直有所空闲,而今早又有人传言,白祁仙君即将接受考验,恐会手握重权。
仔细想来,好似一切都说得通。
“掌管三军?白祁!难道你就为了这一点权力,便将她残忍杀害吗?”蓁蓁怒吼,“那白祁我告诉你!不管代价如何,我一定会带着我父亲的留下来的调令,重新接管他的位子。豁出性命也要跟你争上一争,届时,究竟谁能登上这个位子,还真就不一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从我手中抢走你用她的命,换来的机会。”
蓁蓁咬牙切齿,她怕是真的打算这般做。
既然他不愿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更给不了她一个说法,那么今后,她便也不会再给他留机会。
只见她气愤地离去,下了天庭。
她好不容易离开了,息颜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转眼望向坐倒在地上的‘凶手’,无奈得叹息,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言,最好的法子或许就在待在他身边。
“哎呦哎呦!”
司命随后赶到白祁的院子。
他还在清点着命薄,不料听到殿外有人议论白祁当众处死寒水族余孽一事,他都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蓁蓁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细想一下,怕她这冲动的性子做出些什么,便也急急忙忙地追了出来。
没想到还是让她闯了祸,他抬眼看向靠在墙边,半死不活的白祁。
他的脸颊红肿,蓁蓁方才打的那一拳还留有痕迹,下手不轻。
“息颜,你好好开导一下,我就先去看看那位小祖宗了啊!”司命指了指白祁,随后跟着蓁蓁离开的方向离去。
息颜颔首,目送他离去。
……
蓁蓁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在院子里的树下,她愤恨地流着泪,双手紧紧地握拳。
她手中紧握着一块令牌,垂着头,呆呆地站着。
“蓁蓁。”司命追来。
“你来做甚?”她抽泣着。
虽是她与白祁之间的事情,本不想迁怒他人,但心中的怒火实在是难以压制。
“我来看看你,不行吗?”司命小心翼翼地说道。
心中也有着说不清楚的苦涩,他与她的父亲是旧相识,曾有过交情,蓁蓁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他再清楚不过。
“若是来劝我的,便不必了。”
蓁蓁的父亲原是云间海的灼风将军,在与魔族交战之时,身死沙场,而她的母亲也因此思念成疾,最终病死,只留下了年幼的她独自在府中。
云间海立灼风为功臣,而她深知,父亲这些年来回家的时间甚少,他虽不负云间海,但却实在是负了母亲。
而她作为灼风唯一的后代,就算是女子,也是本可以继承父亲的荣誉与职位,但她知道母亲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就算没有荣誉,也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阖家团圆。
所以在她成年之后,手中还留有父亲的令牌,拿出手也依旧还有实权,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她只是带着自己的长枪,行走于云间海外,游历四方。
对于母亲的死,还有她独孤的童年,她从未怪罪于灼风将军,但却一直对将军这个位置抱有怨恨。
她一直觉得是这个职位给他们家带来了不幸,也是为什么她就算家道中落,也不愿意回云间海接管下她父亲带出来的军队。
一代名将之女,修为与枪术全都继承于她的父亲,在云间海内,至少也算得上是少年天才,云间海再三增添好处,她也还是不愿回去即位。
不管外人如何劝说,她都是拒绝,出门游历或许也是她逃避的法子。
但她知道,儿时永远都只有苦等父亲凯旋,才难以团聚一次。更别说她所不知道的日夜里,母亲究竟盼着父亲回来,盼了多久。
她始终觉得是这个将军之位使得她的家里,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孩童,苦苦支撑。
众仙祭拜父亲,只记得他的丰功伟绩,却不记得他还有一妻,更不记得他还有一女。
这些事情,又有多少人知道?
司命掌管命薄,多少知道的要比寻常人多些。
从前,灼风将军出征前总要找他算上一卦,算这次出征能否凯旋?就算知道司命不能随意说出他此次出征的命运将会如何,但他也依旧愿意被骗上一骗。
那日蓁蓁前去司命殿,拿出的正是灼风将军留下来的令牌,此令在云间还没有进不去的地方,更没有多少人能反抗持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