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力的她根本游不起来,就连挣扎的机会都将要从她手中流失,口鼻吐出的气泡越来越少。
经历了方才的磨难,她在水中或许也撑不住多久。
不知为何,只觉得视觉与听觉忽地有所提升,透过河水,她竟渐渐地看清了那船上探出的人头,只见豹尾一脸的怒火,发觉寻不到她后,便缩了回去。
“头儿,你放心,她都已经那般弱不禁风的样子,此时又正值深夜,掉下去了也没人知道,活不下来的!”豹尾的属下安慰着他。
他细想一番,却又觉得在理,便无多想。
河水中暗淡无光,只有那河面上透进来的些许月光,但也逐渐地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季柟栀已无力重新回到水面上,更别提游回岸边自救,身体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而她也视死如归,心中已觉得自己逃不过此难,无力感顿时充斥着她的整个身体。
经历过几次死里逃生,她当然还有挣扎之心,但她已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想要奋力一搏,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豹尾回过神来,船只已破开雾层,随之映入眼帘的一片闹市,这里已是鱼市的地盘,鱼市主神秘,至今未有人确凿过他的身份,只知来头不小,豹尾自然是不敢惹的。
他连忙朝着那群属下,怒吼道:“快掉头!快掉头!靠边啊蠢货!”
那些下属忙手忙脚,掉头的掉头,划桨的划桨,慌慌张张地将船只开走。
而方才撞击了船只的那头魔兽正是鱼市主沧木,这艘船莫名其妙地徘徊在他的地盘周边,且大老远地便听到了那船上的戏弄与尖叫声,他便知道事情并非简单。
所以他才出手警告,落水之人他并不打算管,但就在他还盘旋在周围时,无意间注意到了一丝微弱的光芒,甚是熟悉,他便停下来,轻飘在水中,想要看清那光芒从何而来。
不料,那光芒竟是从季柟栀腰间佩戴的玉佩中散发出的,只见他冷眸微眯,正觉得这玉佩也跟着眼熟起来,便想起来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记得那日支离那小子前来,可是狮子大开口要走了一块河底灵石,当时沧木可是亲眼目睹着他将其化成玉佩,问他要送给谁时,还死活不说。
此时被撞个正着,那这女子想必便是传闻中支离身边的那位。
沧木与支离的关系匪浅,既然有这么层关系在,那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他只好游过去,将已经没了一点反应的小女君伏在背上,迅速游出水面,保证她能浮在水上。
未等他细想其中的关系,小女君便忽地咳了起来,幸好,还未丢了性命。
在河中畅游,他的头也跟着时不时浮出水面,不久便嗅到了一股味道,是从另一只强大魔兽身上所散发出的。
只要是较为庞大且实力不差的魔兽,会有自己独特的味道,魔兽之间也会更加闻得出对方的气味。
察觉不到敌意,闻着还有些想起了支离,细想起来,浮夜林里那头独口兽也该长大了。
只见他缓缓游向岸边,随后化作了人形,一副高大且又苍老的模样,发丝滴着水滴,从他的额间,鼻尖分别滑落。
他将小女君抱在怀中,走上那岸边的河滩,再将她轻放在了那庞大的树根之上。
本打算离开之时,他细细打量了小女君一番,才发觉她的额间有微光,玉佩也变得黯淡失色了起来,没了方才的光芒。
蹙眉嗅了嗅,才发觉柟栀身上的擦伤处有种血液的清香,极为诱人,他眨巴眨巴眼睛,心中似乎明白了这姑娘对于支离的重要性。
她的身世或许本就不简单,此时被绞进了这趟浑水了,许是不能好过了。
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些,他心中无奈,耳朵微微颤动。
岸边的林子中,那股味道越来越近……
他这才舒展眉头,准备离去,转身缓步踏入河水中,重新化作了兽形,游向了河中深处。
悠悠转醒的小女君此时正巧微微睁开眼睛,隐约见到了一个人影,消失在了河滩之上,等她缓缓左顾右盼,这才看清了自己的处地。
岸上?
她明明坠入了水中,已无力挣扎,本都准备好了去见阎王,可此时转醒,自己却已经在岸上了?
什么情况?季柟栀疑惑。
她想要起身,却感到了浑身的酸软,就好似前几日大病了一场,躺了数十日,四肢都已退化般的感受实在是让她难忍。
河水冷冽,发丝与那残破的衣裳在风中更加冰凉,寒得她浑身发抖。
强撑着起来的她,却忽感身后丛林里发出了一阵沙沙声,她警惕起来,心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正头疼得不行。
连忙躲在树后,不敢有所动作,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若再有些什么危险,她的小命恐怕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地上那些干枯的树叶,但凡是被踩到便会发出声音,而这般声音也是越来越近,似乎来者就是冲着着她来的,不管季柟栀躲得有多好。
一念之间,一头庞大的魔兽忽得冲到了河边,转头一瞬便发现了小女君,随即与其对视,面面相觑。
季柟栀吓得一动不敢动,但很快便发觉根本感受不到一点敌意,看着那魔兽的反应,反而是自己吓到了它。
眯了眯眼眸,她微微启唇,愣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你是蜚古?”
那头魔兽从头到尾,脊背一路长着银白色的毛发,尤为显眼,而他也并未与其他的魔兽一样,见人便兽性大发,它就算是与小女君对视上,也一动不动的,并未冲动。
想起蜚古也是一头白毛,她便只能做此大胆的想法,也算是拿自己的性命赌上一赌。
在她思虑之时,那魔兽果真没有向她攻击,只是轻轻向前一步,俯下头来,让小女君轻抚了一下它的鼻头。
没错,是蜚古。
终于见到了一位熟人,小女君感动得不知所措,眼里逐渐迷糊了起来,整个人都无力地将要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