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缓缓地回过头来,支离已昏睡过去,倒在了地上,毫无反应,但至少体温有所缓和,而见到他发红的嘴唇,她顺势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唇,想必是方才被他吮吸所致,心中更是一股无法言说的羞涩,微微蹙眉,整理了一番被抓乱的发丝。
季柟栀像是丢了魂一样地起身走到洞口寻了些枝叶,进来在他的身旁起了火,像是还未从方才的事情里缓过神来,但嘴角却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
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阵阵的呼吸带动着他的胸口,闭着眼睛更能看得到他浓密的睫毛,她看得出神,这般安静地望着他,还是第一次,得以仔细地记住他的模样。
不到片刻,柴火已经不剩多少,季柟栀起身往外走去,试探过他的温度,有所好转,但还需要更多的热量供他驱寒。
夜里,鱼市人来人往。
昨日在药草铺子里的买药少女名为蓁蓁,是云间海的散仙,懂得一些草药学问。就在支离带着柟栀离开后不久,她本已离开那铺子,却又在一炷香后重新回到了那里。
那铺子主人问道:“不知女侠还有别的事情?”
她思索许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直觉告诉她此事绝非这般简单。
“不是!我没事!是那冰莲!”
少年一头雾水,不知她为何意,只见她着急地拍了拍案桌:“那男子进来,你可觉得他周身寒凉,你可有注意到了他那唇色,是寒气入体之兆。”
少年应道:“此时想起,却有此事。”
“可那冰莲,是雌体,若他当真服用了,只会加重他的寒气。”蓁蓁一口气将她的判断全都说了出来。
“寒玉冰莲,雌雄两体。”少年眼眸忽地瞪大,是的,他记起来了。
连忙在身后的架子上翻找着,一本厚实且老旧的书籍被他从中取出,而后放在了桌上,厚重的古籍重重的砸在桌上,掀起了一阵草药末子,满屋飘屑。
蓁蓁挥了挥袖子,咳了两声,连忙跟着弯下腰来查看。
少年急得并未坐下,连忙翻开古籍,从中找到较为残破的一页,上面记载这都是没有图纸的药草,他将手指抵在书页上,一行一行地查找着,眼里满是着急。
虽只是个药草铺子的主人,也算得上是半个医者。既作为医者,便由不得有人在他面前这般送死而不出手相救。
但无奈,二人并未找到相关的记载。蓁蓁跟着着急地扫视着书页上的字迹,奈何并未看到二人想要的如何区分的记载。
“不可能,我记得有记载的!”她着急地道。
“不知女侠是如何得知冰莲有所分的?”
“我儿时受恩于寒水一族,在当地了解过。”
她说着,随后便施法于书页之上,只见那一行行字迹的下方,显现了一排金色的微光的小字,上面写道:寒玉具雌雄,纹路有所分。雌体喜寒,雄体惧寒。
原来是古籍已经年久,有些较小的字迹早已模糊,且不完整,但幸好,蓁蓁修复出了这行小字,得以确定那株冰莲或许真的不适合支离。
“我前去相告。”
“小心些。”
“对了,你那本书很珍贵,若有机会,希望我能借来看看。”蓁蓁走到铺子门口,还不忘回头笑着说道,目光真诚,说完便离去。
少年垂眸。
第二日晨时,历经一夜,蓁蓁终是来到了浮夜林。
但她并非没有听说过外界对此地的描述,遂而停在了河边,不敢再往里走去。可终究是人命关天,不得她迟疑,只见她挥手唤来一杆长枪,紧握于手,心里一横,往里走去。
就在她快杀到内里时,前来寻找更多柴火的柟栀与其碰面。
“是你!”蓁蓁喊道。
季柟栀随着声音转头,见到是昨日在鱼市里见过的女侠,她走来,心中一惊:“你怎么来此了?”
浮夜林危险,她是知道的,又见蓁蓁是一人闯入,便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那冰莲,可不是救命的稻草,你快前去通知那人!”蓁蓁喘着气,不忘交代道。
“啊?他…他已脱离危险了,你还是先快些离开吧!多谢你前来告知,但他若是醒来,你恐怕就走不了了。”季柟栀劝言。
她的耳朵却又再一次地泛红,心里不禁感到一丝羞涩。
蓁蓁垂眸,心中暗道,脱离危险了?那么她的猜测便是对的。
可是季柟栀看似凡人,怎会与魔神之子待在一起?先前她还不确定这男子身份,但在她来到这浮夜林前的那一刻,她便心里明了,昨日高价从她手中买走冰莲之人正是魔神之子。
浮夜林危险,听她方才话里的意思,魔神之子凶残可怕也是真,可她为何不走?难不成是走不掉?蓁蓁心中暗想片刻。
“那你随我一同离去吧!”蓁蓁伸手想要拉住她。
季柟栀微微侧身躲开,问道:“你…为何想带我走?”
“我名叫蓁蓁,乃是云间海的一位散仙。我并无恶意,只是觉得你在此地也并非安全。”她接着道,“魔神之子素来冷血无情,杀人如麻,你看似也并无自保之力,待在他的身边,恐性命难保。”
同为云间海之人,莫非他与白祁相识?
她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但显然,季柟栀并未真正信任于她,警觉还是未能降下来。
没错,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在外界的眼里,魔神之子永远是个危险至极的存在,在他们的心里,他也永远是个没有感情,难以驾驭的一届强者。
但在季柟栀眼里,他从来都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头,至少在二人相处的日子里,他会将她护在身后,从不会恃强凌弱,他会为她的伤换药,虽然手法不够好。
他会直截了当地送他玉佩,也会笨拙的留下一只鸡腿,这些事情,她都知道,也都明白。
砅川一事后,她已经感受过来自身边人的欺瞒,体会过世间的恃强凌弱,唯有支离北衾,于她而言,是一束光,虽然比不起高升的日光,但也足够再次照亮她黯淡下去的世界。
“我…我没有离开的理由。”季柟栀在挣扎,但显然也有犹豫。
这是她下意识的内心,是她对他第一时间的信任。
“那你呢?可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蓁蓁一针见血,将季柟栀心中唯一的疑惑给揪了出来。
不等季柟栀想通,不远处便出现了一只魔兽,饥肠辘辘的样子已经迫不及待,不管不顾的卸下了伪装,这时正准备猛扑过来,生吞活剥了二人。
季柟栀还未感到身后的危险,蓁蓁便第一时间挥动长枪,将地上的石块挑起,一把投了过去,狠狠地砸在了那魔兽的面上,惹得其怒。
蓁蓁迅速冲到柟栀身前,将她推开,随后与那魔兽单打独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