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甘甜他们身边静静地坐着。
经历了这么些事情,想必他们也累坏了。
我实在是不忍心为了赶路,而将他们吵醒。
免得到时候他们仨儿围攻我,把我臭骂一顿,那就真的不好看了。
另外我也不想因为他们的围攻,而被别人说我有三个蛮横不讲理的朋友。
虽然蛮横不讲理明面上看着是在说他们仨儿,但是聪明人都知道,这其实是拐着弯在说我眼瞎,尽交些天天骑我头上的人做朋友。
所以我何苦自讨没趣呢,还不如好好欣赏这秦岭美景来得实在。
我走进蚊子的帐篷,从他的背包里面拿出了一个面包。
一边啃,一边从帐篷走出。
来到距离临时营地不远处的崖边,望着秦岭的秋色,心中是又惊又叹。
现在整个秦岭层林尽染、重峦叠嶂。
各种色彩的树叶一片连着一片,一层叠过一层。
这些色彩里面有红的、有黄的、有绿的。
秋风吹过,所有树叶跟着一起上下起伏,让人仿佛置身于色彩的海洋。
不远处,一条绵亘蜿蜒的玉带在这五颜六色的山林间若隐若现。
为这色彩斑斓的秋天又增添了一抹别致的景象。
我就这样在这崖边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欣赏着、感受着这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致。
直到一句“真美啊,难怪秦岭会被称为华夏文明的龙脉。它的美真是令人目酣神醉,它的神奇也是让人不言而喻”传入我的耳中,我才回过神来。
猛然惊觉,甘甜不知何时早已站在我的旁边,跟着我一起贪婪地看尽祖国的山林美景。
是啊,正如甘甜所言,秦岭既美丽又神奇。
这种神奇既可以造就秦岭独特的自然景观,滋养八百里秦川,成就十三朝古都,让它成为人杰地灵之地。
也可以滋生出各种精怪,让它变成神秘与凶险并存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只要一想到山上那些精怪,我便再也无心眷恋这美景。
只能叹了口气,裹了裹外套,悻悻然地往回走了。
甘甜见我一言不发就离开了,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她在我身后问我,我们是不是得上山了。
我点了点头,随口答应了一句,是的。
走了没多久,我跟甘甜就回到了我们的临时营地。
此刻太阳已渐渐西下,但是蚊子跟马宝宝却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他们的呼噜声仍旧震天响,吓得树丛里的鸟也跟着一惊一乍的。
别说,在这荒郊野岭,发出这么些动静来,还是怪瘆人的。
既然两个拖油瓶还想睡觉,那就由他们去吧。
我刚好可以趁着他们睡觉的空隙,整理下我的背包,把里面重点的法器放在上面。
这样哪怕危险突然降临,我也能应付得游刃有余了。
只是我刚进帐篷整理背包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甘甜的怒吼声,还有蚊子跟马宝宝的惨叫声。
听这声音,我能想象得出外面那俩可怜人现在的悲惨遭遇。
至于那遭遇是啥,大家就以甘甜的性格为依据,自行脑补吧。
我只能说,反正蚊子进帐篷来喊我的时候,他是低着头,捂着他那通红的老脸进来的。
为了不落得跟蚊子及马宝宝一样的下场,我赶紧收拾背包,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甘甜看到我,便急忙嘱咐我把自己的帐篷收了,我们好上路了。
看到他们几个都在收帐篷,我答应了一声,随即开始拆卸起了自己的那顶帐篷。
终于,在月亮即将上岗的时候,我们完成了全部的帐篷拆卸工作。
而现在的秦岭早已褪去了白天的色彩,渐渐被一片黑暗笼罩着。
这一大片黑色,将秦岭阴森恐怖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再加上从山林深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鸦雀声,更是为整个秦岭增添了不少惊悚的气氛。
我知道黑夜来临,秦岭会异常凶险。
但是刚刚甘甜在外面对蚊子跟马宝宝说的话我也听到了。
甘甜说,如果我们再继续这么拖下去的话,万一再突发个什么意外,那我们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上山了。
既然早晚都会出事,还不如上山之后再出事的好。
虽然这话听起来让人感觉没那么舒服,但却说得句句在理。
以至于我也无法反驳,只能在收完帐篷之后,打开手电,跟着大家一起上路了。
刚开始的山路还挺好走的,没那么陡峭,树木也没那么茂盛。
抬起头,还能看到一路相伴的点点星光。
越往里走,枝叶变得越来越繁茂。
繁茂的枝叶重重地压在我们的头顶上,给人一种压抑感及窒息感。
点点星光由于挤不进这繁茂的枝叶缝隙,还来不及跟我们说一声道别,便被这些枝叶硬生生给挡没影儿了。
取而代之继续陪伴我们上路的,是漂浮在灌木深处的团团鬼火。
这些鬼火跟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忽远忽近。
估计它们是感受到了我身上散发出来的道家之气,又或许它们也佩服我们这几个不怕死的。
想着敢夜探秦岭的人身上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这些鬼火才迟迟不敢对我们动手。
这样也好,只要大家都按兵不动,哪怕这些东西在我们身边晃悠到天亮,我们也没意见。
它们的存在,顶多只会让蚊子跟马宝宝变得有些心慌慌罢了。
于我跟甘甜,那是丝毫没有影响的。
我们就这样走了约莫一两个小时的时间,紧跟在后头的马宝宝突然若有所思地问:
“耗子兄弟,蚊子兄弟,甘甜小姐姐,话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被马宝宝这么一问,我、蚊子跟甘甜才反应过来,我们来这种地方带着他干什么呀。
万一给添堵了可怎么办,这不耽误事儿嘛。
而且我们这是秘密行动。
只能天知、地知、我知、甘甜知、蚊子知,连老家伙我都没告诉。
但是如果老家伙自己猜到了,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所以我们怎么可能把这么机密的行动,告诉个脑子拐不过弯的马宝宝呢。
他要是万一给泄露出去了,那我们可就有得忙活了。
可是人家都跟我们走到这儿了,就这样把人家撵走好像也不太好吧。
万一路上他被哪个山野精怪给劫走了,虽然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终究还是难过良心这一关啊。
思来想去,终究也是没想出啥好办法。
看来我们只能原地休息,陪着马宝宝到天亮,再让他自己出去了。
我将我的想法说出,蚊子跟甘甜也同意了。
只有马宝宝哭丧着脸问我们,为啥要赶他走。
无奈之下,蚊子只能搂着马宝宝的肩膀,给他瞎编乱造了些胡话,这才吓得马宝宝同意离队了。
不过这深夜的秦岭是真冷啊,四周不是树木,就是灌木丛,连个稍微大点的地方都没有。
看样子,我们是无法在这里搭建帐篷的。
只能捡些干柴,点个篝火,勉强撑到天亮了。
正当我们商量着该往哪个方向去捡干柴的时候,灌木丛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哗哗声。
我们几个听到响声,都不由自主地慢慢相互靠拢了起来。
其实这时候如果来个鬼怪还好对付,就怕来个山林猛兽,那我们可就不一定招架得住了。
哗哗声就这样响了好一会儿,我们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只野兔猛地从灌木丛窜了出来。
那只野兔冲我们看了两眼,撒腿就往林子里面跑去了。
随着野兔的离开,哗哗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我们以为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谁知道马宝宝看到那只野兔,高兴得大喊了一句“今晚有野味吃了”。
下一秒,他便一溜烟跟着野兔跑没影儿了。
得,看样子,我、蚊子跟甘甜今晚不用捡干柴了。
马宝宝给我们找了新的任务,那就是我们得去找他了。
我们仨儿循着马宝宝跑开的方向一路找了过去,边找边喊着马宝宝的名字。
就这样我们寻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还是不见马宝宝的踪影。
就在我们正纳闷这家伙跑到哪里去的时候,马宝宝突然抱着那只野兔,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只见他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咧着嘴冲着我们不停地招着手。
那张脸在手电跟鬼火的双重映照下,甭提有多瘆人了。
这荒郊野岭的,突然给我们来这么一出,如果不是我们仨儿心理素质够硬的话,岂不是早被吓得都魂飞天外了。
为了给马宝宝长点记性,让他记住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真理,甘甜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朝着马宝宝走了过去。
只是她才刚走了十来步,就被地上一根绳子拴住了一只脚给吊到树上去了。
蚊子见状,急忙跑过去本想把甘甜放下来的。
结果还没跑到吊着甘甜的那棵树下,也被藏在地上的一根绳子拴住了一只脚给吊到树上去了。
蚊子见我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急得他冲着我大喊了一句:
“耗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过来救我们。”
我皱着眉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宝宝说:
“蚊子,甘甜,我也想去救你们,但是难道你不觉得这不像巧合吗?
“我觉得这是有人专门为我们设下的陷阱。
“我担心我一冲动跑过去救你们,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难不成到时候,我们还指望马宝宝会来救我们吗?”
“耗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蚊子跟甘甜异口同声地问。
他们俩话音刚落,黑暗的树丛里响起了一阵阵掌声。
只见几个人在一簇簇亮光的簇拥下,走出了树丛,站在了马宝宝身边。
这群人中,为首的那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旧相识,大肚子、刘三才跟史都来。
刘三才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王耗子是吧,是个人才啊。
“怎么样,只要你跟了我,我可以放过你跟你那两个朋友了。”
刘三才对着我说完,又转过头对大肚子说:
“朱重之,你这徒儿这次表现不错,就功过相抵了啊!”
“好的好的,谢谢刘老板的宽宏大量。”
大肚子站在刘三才一侧,不停地点头哈腰。
那样子像极了一只谄媚而又毫无尊严的哈巴狗。
至于马宝宝,则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抱着野兔低着头,躲在了大肚子的身后,动都不敢动一下。
好像只要他挠下头或抓下耳朵,我们就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那样子看起来真是既可悲又可笑。
甘甜冷哼了一声,说:
“耗子,别听他的,这人狡猾得很,谁知道他心理在打什么算盘。”
史都来听到甘甜的话,急忙劝说起了甘甜:
“哎呀,我的好甜甜,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舅舅我都替你捏把汗了。”
甘甜不屑地说:
“少来了,史八八,我可没你这种舅舅,你别在这乱认亲戚。”
“好好好,有骨气,够硬气,刘某佩服,佩服啊。”
刘三才说完这几句,便转过身指着身后的几个人说:
“你们几个,把他们全部给我捉回去,我要活的。
“等我玩够了,再把他们扒皮之后活埋了。
“看他们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是。”
那几个人答应了一声,便大步流星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如今甘甜跟蚊子都落网了,就只差我一个人。
看那几个人的样子,好像都不是省油的灯。
眼见他们朝我步步紧逼,我赶紧在脑海里想着对应策略。
就在这时,吊在树上的甘甜猛地身子往上一躬,刀光一闪,在空中一个翻转,双脚落地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那几个人面前。
那几人还来不及还手,就一个个都被甘甜踹翻在了地上。
眼见派出去的几个人就这么轻而易举被甘甜给撂倒了,刘三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赶紧从身上掏出一把手枪,对着甘甜就是一阵猛射。
我大喊了一声“甘甜,小心”,随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按照原定计划,我应该拉着甘甜往地上滚上几滚,再躲到树干后面,成功躲过刘三才的射击的。
可惜现实又一次证明,美好的想象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跟运气与之相匹配的话,落空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我还没到甘甜跟前,胸口就中了刘三才一枪。
我先看了一眼胸口往外不停喷涌的血。
再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前面的人。
接着两眼一黑,便往后倒了下去。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了甘甜、蚊子跟马宝宝撕心裂肺喊着我的名字的声音。
听到了刘三才大喊,可别把人杀了,麻醉枪,麻醉枪准备的声音。
还听到了什么东西摩擦着地面,朝着我的方向快速窜过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