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目标,一切就会顺利很多。
我们从乌市直接上了高速,原计划是经过吐乌大高速-京新高速-连霍高速-吐和高速,直达天山南麓的阿克苏地区的。
谁知道我们在经过一段隧道的时候,因为没信号,导致导航中断了一两分钟的时间,以至于我们都不知道导航已经严重偏离了原路线。
在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之后,我们终于下了高速,进入了塔里木盆地。
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都以为这是去阿克苏地区的必经之地,结果,我们却进入了塔里木盆地的腹地——塔克拉玛干沙漠。
看着遍地的黄沙,一望无垠的黑暗,我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我们这次是彻底跑偏了。
可是当我们醒悟过来,准备掉头往回走的时候,天色又太晚了,再加上这辆在蚊子口中号称全球最牛越野车的改装版牧马人在这个时候抛锚了,无奈的我们只能穿上防寒外套,拿上强光手电,下车检查车子抛锚的原因。
沙漠的夜晚是真冷啊,尤其是在这远离海洋,深居内陆的大沙漠,哪怕我们穿上了厚厚的防寒外套,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我们仨儿围着车子走了几圈,在感到稍微热乎之后,才开始着手检查起了车子。
不过我对于车子这东西是一窍不通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上次鬼节那晚,我跟蚊子从西餐厅出来,我不开蚊子的车的原因。
因为我连驾照都没有,实在是没法开啊。
再说了,那天晚上我们俩都喝了点小酒,想开都开不了。
本想着出来打个车吧,谁知道路上连个出租车都没见着。
想骑个共享吧,谁知道也是死活找不到。
所以被逼无奈的我们只能走路回去了。
想着今晚跟那天晚上的遭遇比起来,虽然没了鬼怪,但是这天气也把我们冻得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流,由此可见,凄惨指数可是一点都没降啊,也难怪这个地方会被叫做“死亡之海”。
为了能尽快将车修好重新上路,我跟蚊子都拿着强光手电照着底盘,而甘甜则拿着工具钻到底盘下面检查了起来。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甘甜才从底盘下面钻了出来。
她一钻出来,就将手中的一个物件朝着蚊子抛了过来。
蚊子慌忙扔下手中的强光手电,伸出双手接住了甘甜抛过来的物件。
直到这时,我们才注意到,原来那个物件是一只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壶身泛着黄色污垢的银制小茶壶。
甘甜指着这只银制小茶壶对着蚊子说道:“你的牧马人底盘下面不知道啥时候有了个大洞,那个洞里居然塞着这么个玩意,就是这个玩意搞得车子突然发动不了的。”
蚊子看着手中的银质小茶壶,突然惊喜地说道:“你们快看这东西,你们觉得像什么?”
听到蚊子这么问,甘甜捡起地上的强光手电,跟着我一起瞅起了那只小茶壶。
可是不管我们怎么瞅,都觉得那就是只茶壶,无非高级一点的是,这只茶壶是银制的。
蚊子见我跟甘甜盯着那只茶壶那么久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便急不可耐地说:“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只茶壶很像阿拉丁神灯吗?”
甘甜抬头看了下蚊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坐进了车里。
而我也拍了拍蚊子的肩膀之后,坐回了车里面。
见没有人搭理他,蚊子不服气地冲着车里的我跟甘甜说道:“你们等着吧,我一定让你们知道我手上的这个东西是跟阿拉丁神灯一样的宝贝。”
蚊子说完,便拿着他的“阿拉丁神灯”坐到了车头前。
借着车灯的亮光,蚊子开始对这个“阿拉丁神灯”摩擦了起来,他边摩擦还边嘀咕,灯神啊灯神,快快出来实现我的愿望吧!
我跟甘甜看着蚊子对着那个小茶壶摩擦了那么久,小茶壶还没反应,正准备下车笑话他的时候,却看到一条黑影从壶嘴里冒了出来,变成了一只穿着红色民族风长裙的女鬼站到了我们面前。
这个女鬼的出现,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我跟甘甜忍不住面面相觑,甘甜小声地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如果这只小茶壶里面真的藏了一只女鬼,我不可能感觉不出来从这只茶壶里面传出来的阴气的。
可是如果这只茶壶里面是干净的,那眼前的这只女鬼又该作何解释。
怀着这个疑问,为了一探究竟,我朝甘甜使了个眼色,我们便一起下了车。
我们刚走到蚊子面前,蚊子一看到我们,立马兴奋地迎上来一会儿捉着我的胳膊,一会儿捉着甘甜的胳膊说道:“你们快看看,我说的啥,我就说这是阿拉丁神灯你们还不信,灯神出现了吧,这就是灯神啊,还是个美女灯神。”
借着车灯的亮光,我总算看清楚了眼前站着的女鬼的样貌。
只见女鬼双眼泛红,嘴唇也是红得发黑,脸上毫无血色,指甲细长,双腿悬空。
我就不知道蚊子是哪只眼睛瞎了,居然能把一只女鬼看成是美女灯神。
虽然我不想扫蚊子的兴,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我还是转身回到车上,从背包里面默默地掏出了一张驱邪符。
之后我走回女鬼面前,对着那只女鬼说道:“哪里来的妖孽,居然敢大半夜在这里装神弄鬼,也不打听打听你大爷我是谁。”
“耗子,你啥意思,你说这个美女灯神是鬼?”蚊子满脸不可置信地问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鬼市里的鬼你也见多了,你看那个女鬼飘着的,不就不言而喻了。”我说道。
“不对啊,耗子,阿拉丁神灯的灯神也是飘着的。”蚊子辩解道。
听到蚊子这句,我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扇他脸上,好让他清醒清醒。
不过想归想,我可不能让我兄弟在一只女鬼面前没了面子。
于是,我举起手中的符,准备开始念咒,那只美女一看到我这架势,立马跪了下来,泪眼婆娑地说道:“各位恩人,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我们还变成它的恩人了。
而且它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就得了,为什么要哭呢。
这大半夜的,四周还荒无人烟,听着这鬼哭声真的别说有多渗人了。
我刚想对着这只女鬼问两句,谁知道居然被蚊子抢先了。
蚊子一个上前,搀扶起女鬼说道:“灯神,什么我们是您的恩人,如果您实现了我们的愿望,您才是我们的大恩人呢。”
“这位恩人,您误会了,我不是什么灯神,您的兄弟说的没错,我真的是一只女鬼,一只被囚禁了上千年的女鬼。”女鬼嘤嘤地说道。
“什么,鬼,鬼啊~~~”
蚊子大喊一声,将女鬼一把推开,慌忙跑到甘甜的背后躲了起来,只探出两只眼睛张望着态势的发展。
甘甜鄙视地哼了一声,肩膀狠狠一甩,将蚊子甩开,走上前对着女鬼问道:“你说你被囚禁了上千年,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甘甜这么问,女鬼又发出了幽怨的哭声,而且这次一哭起来还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们站在寒风中等了好几分钟,都尽听女鬼的哭声了。
说实话,这哭声真的是有够凄凉够瘆人的,简直就把这原本已经够恐怖的夜间荒漠的恐怖气氛提升了一百个档次都不止。
眼见这女鬼哭个没完没了,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甘甜朝着我们挥挥手,不耐烦地说:“我们走吧,它爱哭就让它哭个够吧。”
甘甜这话正合我意,那个女鬼的哭声早就让我的耳朵长满老茧,荒漠的寒风也早就刺痛了我的全身。
我早就巴不得能快点回到车上,哪怕车上没有暖气,也比站在外面吹风强。
只是我们才刚一转身,女鬼就立马收住了哭声。
它快速飘到我们前面,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彻底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跟甘甜都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们谁都没想到这女鬼怎么那么爱来这招,老是说跪就跪的。
我真想问问它,是不是除了跪跟哭,它就什么都不懂了?也没啥本事了?
这回不要说甘甜不耐烦了,就连我都要被它烦死了。
为了尽快摆脱这只女鬼,我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其实我只是想让恩公继续帮我而已。”女鬼唯唯诺诺地说道。
“我们跟你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我们帮你,更何况你还是只鬼,我们就更没义务帮你了。”我冷冷地回道。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女鬼又开始了它的掉眼泪招数。
我真的挺好奇的,如果这招不好使了,女鬼后面是不是还得来个闹腾再上吊啊。
上吊可不干我的事,但是这闹腾,估计动静就大了,没准我们仨儿身上都得挂点彩才能脱身呢。
所以,我是不是在这女鬼动手之前先把它给灭了再说。
哎呀,想到要灭鬼,真是罪过罪过呀。
就在我犹豫之际,蚊子居然帮那只女鬼说起了情:“哎呀,我说耗子,你别这样,你先听听这位女鬼怎么说再说嘛,听兄弟我的,给人家点机会嘛。”
得,这小子,到底又什么事成功引起你的好奇心了。
出发之前约定的那些难不成都给忘了,不行,我得好好质问下这小子才行。
结果我才刚要开口,谁知道甘甜也帮这只女鬼说话了。
“耗子,还是听听人家怎么说吧,能帮的我们就帮,不能帮的就算了,赶时间要紧。”
如果不是甘甜最后说的这句赶时间要紧,我是真的懒得搭理这女鬼了。
于是,我舒了口气,无奈地女鬼说:“有啥事,你快说吧,不要老是哭哭啼啼的,我真受不了,告诉你,我们可是忙着的,我这可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说,我们可就真走了。”
“别,别,别,我不哭了,我发誓再也不哭了。”
女鬼说完,慌忙擦干了眼角的眼泪。
见我跟甘甜都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女鬼才清了清嗓子,将它的故事缓缓道来。
原来这只女鬼的原名叫塞瓦娅·多努特,原本是西域一个名叫小末的小国的圣女。
小末这个国家的国土面积非常小,大概也就只有现在的梵蒂冈那么大而已。
塞瓦娅说,他们小末国自从出现第一代圣女开始,便一直信奉圣女转世的说法。
所以他们通常会在现任圣女去世之后,第一时间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刚刚出生的女婴,带回圣庙好好培养,作为下一代圣女。
而她,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变成小末国的圣女的。
说实话,当我听到塞瓦娅这么说的时候,我怎么感觉这种操作有点像西藏的活佛转世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宗教组织都爱干这事,但是她是圣女跟要我们帮她有啥关系。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只能向塞瓦娅问出了这个问题。
赛瓦娅听到我这么问,也不急于回答,只是接着跟我们说,作为小末国的圣女,是一辈子都不能谈婚论嫁的,必须一辈子都保持纯洁之身,并且还得以守护国家圣物、向神明祈求国家国泰民安为终身事业。
原本她以为她的命运也同小末国之前每代圣女的命运一样,也就这样安然无恙地在圣庙里面直至终老。
可惜,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赛瓦娅才刚过及笄之年,便遭奸人所害,在国王面前诬告她与男子有染。
在当时,这个罪名对于所有女子来讲都是极其严重的,更不要说塞瓦娅还是个圣女了。
所以不管当时她怎么解释,都没有人听她的。
哪怕她请求验身,但是那些给她验身的人也都被奸人收买了。
最终赛瓦娅验身失败,并且落得了一个公共骆驼车的称号。
等待她的,不是浸猪笼,而是最残酷的石刑。
当小末国的国王刚宣布对赛瓦娅处以石刑的时候,小末国举国上下所有民众都带着一箩筐一箩筐的石头在刑场等待着赛瓦娅被押送过来。
而可怜的赛瓦娅就这样被扒光了衣服,由卫兵架着拖到了刑场。
他们将赛瓦娅的下半身埋在一个坑洞里,才刚埋完,围观的人群就迫不及待地朝赛瓦娅砸起了石头。
这些向赛瓦娅砸石头的人,不仅有已婚男女、还有古稀老人、有垂髫儿童、有待年少女、有束发少年。
有赛瓦娅在圣庙的好友,也有昔日向赛瓦娅寻求帮助的人。
有赛瓦娅不认识的人,也有赛瓦娅认识的人。
随着一块块石头的砸下,赛瓦娅的身体从一开始的鲜血淋漓,到血肉模糊,再到最后彻底变成了一滩肉泥,摊在了小末国的土地上。
赛瓦娅死了,含着悲愤与冤屈,她死在了这片她曾经无比热爱的土地上,死在了这群她曾经无比在意的国民的手上。
可惜的是,赛瓦娅的悲惨并没有随着她的死亡而终结。
圣庙的住持在赛瓦娅死后,将赛瓦娅的灵魂封印在了一个银质小茶壶里面,并且将她的骨头也封印在了一处阴湿地,让她生生世世都无法转世投胎。
这次如果不是蚊子一直摩擦着小茶壶的壶面,将壶面的封印给擦掉了,赛瓦娅也是不可能出来先烦我们,再告诉我们这个凄惨的故事的。
等到赛瓦娅说完,蚊子早已泣不成声。
虽然我也同情这只女鬼的遭遇,但是她说的小末国,我是真没听过。
历史记载的西域三十六国里面,压根儿就没有这个国家,所以对于这点,我是真的很想听听女鬼的解释。
赛瓦娅听到我对她的身世存疑,便赶紧解释小末国是因为这个国家比较神秘,守护的圣物也不一般,所以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
此外,它还施展了鬼术,让我们看到了千年前它遇害的场面,说实话,这怎一个惨字了得。
看完那惨不忍睹的画面,不要说蚊子了,就连甘甜也忍不住偷偷擦了下眼角,而我的鼻子也变得酸溜溜的一片。
我强忍眼泪,问赛瓦娅,接下来它需要我们做什么。
赛瓦娅说,我们只需帮它把它的尸骨找出来就可以了。
可是这件事发生在千年前,即使我们想帮它也是爱莫能助呀,这让我们上哪儿找它的遗骸去。
赛瓦娅显然看出了我们的心思,它说它知道它的遗骸在哪儿,它可以带我们去找。
听到它这么说,我跟甘甜使了个眼色,转过身,紧急开了个小短会。
我小声问甘甜:“你说这事怎么办,帮还是不帮?”
甘甜小声说:“会不会太耽误我们时间了,毕竟我们是有正事的,可是不帮吧,好像又有点说不过去。”
我又继续问:“那怎么搞?我也怕耽误正事。”
甘甜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结果又让蚊子抢先了。
蚊子没好气地说:“你们不就想去找天山雪莲嘛,我们帮这个女鬼姐姐也就一两天的事儿,怎么就耽误找天山雪莲了。”
蚊子话音一落,赛瓦娅便飘到我们跟前,轻轻地问:“天山雪莲,原来你们是想找天山雪莲,我们小末国守护的圣物,就是这朵从天界来的白莲,不知道你们说的天山雪莲是不是这朵?”
我跟甘甜闻言,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随后,我强压住内心的惊喜,故作平静地回复道:“是的,我们找的正是这朵白莲。”
赛瓦娅莞儿一笑道:“那我知道在哪里,只要你们帮我找到残骸助我投胎,我便带你们去找这朵天山雪莲。”
蚊子赶紧转头看向我,甘甜也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用眼神示意我可以做决定了。
于是,我兴奋地对赛瓦娅说:“一言为定。”
既然达成了约定,那我们便不用急着上路了。
当晚我们在车上休息了一宿之后,第二天,我们仨儿才在赛瓦娅的指引下,开着车,朝着埋藏它尸骨的地方快速行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