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望书说归说,他的吻到底是没落下来。
这时,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南屏想,他定是开了窗。开窗也好,能令他清醒清醒。
转眼便到了第四日,也就是白朦胧进府的日子。
南屏觉得夏日的晨光打在身上舒舒服服,她听得韩望书才起身,依旧是装模作样地摸摸她的额头。
“爷,堂姐来了。”白蘋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韩望书的声音里竟透着少有的温柔。
"奴婢白朦胧给爷请安。"这声音倒是娇滴滴的,带着些许的魅惑。
“以后不用自称奴婢了,既进了门,也算半个主子。”
“妾身谢谢爷的恩典!”
“既来了,就带你出去逛一逛。”
“爷,您也一道去么?”白蘋的声音里透着欣喜。
“嗯。”韩望书应了一声。
听着韩望书同白氏姐妹离开的脚步声,南屏希望再也不用睁开眼睛。她不知那一世的她是不是已彻底死去。
曾青墨赶到殊地之时,已是南屏昏迷的第七天。北地冬天黑得早,那日头已要西沉。
南屏果真躺在那里动也不动,奄奄一息,烟轻、垂杨看着实在心疼,便用打湿了的帕子轻轻擦着她那几近干涸的嘴唇,巴望着她们的小姐能感受到这丝丝凉意。
而韩望书就枯坐那里,鬓角皆已斑白。他像是并未注意到曾青墨的到来。神色恍惚地走出门去。
“姑爷,你要去哪里?”烟轻看出了韩望书的异样,大声喊道。可韩望书却像是听不见一般,仍是踉踉跄跄地迈着步子。
他的神志还算清明,只是石蜜的话不断在耳畔炸响:这是第七日,这夜过去了,夫人暂时便不会醒来了。
“什么叫暂时便不会醒来了?”他的声音微颤,又带着怒意。
“韩将军,当初救人之时,我便已同你说过,我能救她的命,但不保证她会不会醒过来。”石蜜受握圆盘,倒是无惧他的怒气,“尽人事,听天命,将军着急也没有办法。”她说完之后,又再度飘然离去。
这一夜?这一夜?
韩望书只盼着日头能撑得久一些。为此,他会盯着日头发呆。只祈祷,这日头永远都不要变换颜色才好……
可是天上的日头不解人意,由光芒万丈,变作通红通红,再接着,便不断西沉。待到夜幕已悄然降临,一轮明月挂在中天,他再也撑不出,滴下泪来。
“南屏,南屏!”此时,曾青墨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没用的,你叫她,她也不会应的。”拭去眼泪的韩望书重又走了进来。
“表少爷,那个石姑娘说小姐今夜要是醒不过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表少爷,小姐会不会死掉?”口无遮拦的垂杨已经大哭起来。
“石姑娘?石蜜?我去寻她,她一定要想办法令南屏醒过来!”曾青墨说着便出了门。
石蜜此时就站在新宅院禁门处,抬眼望向那月亮。
“石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曾青墨强行压抑住那无处安放的焦灼。
“曾公子,好久不见!你怎么也知韩夫人出了事?”
“石姑娘,南屏到底怎么了?曾某人求求你能救救她!这算是曾某欠你的大人情。来日……”
“曾公子,你信不信命?”石蜜的语调仍是淡淡的。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石姑娘……”
“我是信的,这桂南屏就好命的人,一出生便享尽了荣华富贵,如今受了伤,一个来求,两个来求。曾公子,你说难道她不是好命么?”石蜜凄然,“你问她怎么了,就算别人不知,曾公子你应该得知。你想想,你是从哪里来的?在你身上是不是发生了如志怪里描绘的那般古怪之事?”
“你,你怎知道?”曾青墨颓然,“可这,这,同南屏有什么关系?同南屏的昏迷又有什么关系?”
“她和你一样,都来自咸宁十九年。曾公子,你怕是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