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那些人?他们都姓甚名谁?”南屏不依不饶。
“这,我自是不知。”
“韩将军南征北战,又素来心思缜密,办事还真是有章法呢!”
韩望书被奚落得无地自容,脑子不住复盘当日的情形,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草率,若是他的部下如此办事,也定会被他训斥。
他只记得听见客栈那些人的议论,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再听到那个什么红叶说得有模有样,他竟一刻也不想在烟城多呆,更别说找南屏当面求证了。
经过三年,他越发明白自己的软肋,心道,还不是都因为是你的事我才会这般头脑发热?乱了章法?
可这种剖白心迹的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他红着脸,纠结着,脱口而出的却是:“也无甚要紧,反正你也没有心!”
“除了这一句,你没旁的要说的?我便去睡了。”南屏不知韩望书为何对她有没有心这件事如此关注,也懒得理会。她真想告诉他,自己的一颗真心在上一世便已经冷掉了。
“我,我饿了。”韩望书道,他这也是实话,这几日除了啃些干粮,便没正经吃东西。
“你这半夜三更上门,还要我下厨房么?”南屏又动怒了,她不由得想起表哥说这三年都见过她动怒,还真是这样,可只要一看见韩望书,她禁不住火冒三丈。
“垫吧一口吧。”她递给韩望书一盒绿豆糕,这是欢儿、云儿的最爱,一画阁常备之物。
韩望书刚想伸手接,盒子却又被南屏收回去了。他不敢吭声,以为她已经气到连几块绿豆糕也舍不得给他。
南屏本意是想草草打发他,可又想起绿豆寒凉,这阴雨连天的,他一个吃不好,胃疼的毛病若是犯了,更是要惊扰不少人。
她欲吩咐垂杨前去,又寻思韩望书定会挑嘴,算了吧,来者是客,送佛送到西吧!
好在一画阁有独立的小厨房,特别是云儿、欢儿出生之后,小厨房内一应俱全,分分钟便能上出一桌南北大餐。
“你要出去?”韩望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南屏白了他一眼,穿过连廊走到小厨房。
连廊外栽种的一排排雪白的栀子花,经过狂风暴雨的洗礼,撒下一片片素雅,却没有痛苦,没有挣扎,依旧遗世独立、傲然而存。南屏心道,许是花儿知道它们来年依旧会竞相开放、温婉如玉。可人生却能如这繁花一样谢了再开么?
高汤是现成的,猪骨熬制,色清而味厚。加入汤底的海苔、小白菜、榨菜、葱丝也一应俱全。南屏做的馄饨皮薄可透光、折起如兜,包着由精肉、冬菇、虾皮加芝麻制作的馅料,小巧玲珑、甚是可爱。
桂家的碗碟都颇为讲究,在橱柜里以朝代为序,依次排列,南屏不想太过高调,随手拿了排在最末的微呈青白色、壁薄如纸的和田玉碗。
韩望书接过玉碗的手有点微颤,他饿得极了,竟也不知晾一晾,或吹口气,先喝了一大口汤。
馄饨的高汤看似无太多热气,实则温度极高,易烫伤唇舌。
“不烫么?”南屏问道。
经过提醒,韩望书这才感到一条火舌卷过喉咙,在胃里一阵翻滚。他整个人的激情、渴望,完全被勾引出来,在心中奔腾。
“烫、烫心。”韩望书声音喑哑,眼睛直直地看着南屏,带着不加掩饰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