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泽川带着夏尧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怎么想来公司?”
夏尧歪头打量着他,“靳总裁金司藏娇,不敢让我来?”
靳泽川站起来,带着夏尧走进自己的休息室,“从这儿到办公室,坦荡荡,你随便看。”
“我没兴趣看你,”夏尧简单看了一眼,靳泽川的休息室和公寓差不多,都没什么色彩,逃不出黑白灰三色,是简约大气的装修风格。夏尧转身和靳泽川一起出去,“我想尝尝你们公司的工作餐。”
“我可是记得你们公司的工作餐可是被评为津城最豪华的工作餐呢!”夏尧冲他歪头,笑的明艳。
靳泽川低头看了眼手表,“再等半多个小时。”
“好,你先忙。”夏尧见靳泽川办公室光线很好,窝在沙发上,又开始了自拍。
靳泽川忙完手头的工作,看着沙发上专心致志的女人,有些好奇。“在干嘛呢?”
夏尧一惊,捂着胸口,“吓死我了。”
“我在p图,该死,最近又瘦了,脸颊好像都凹陷了,不太好看了。”
“我看看。”靳泽川接过夏尧手机,点了右下角的图标,看着修图前和修图后的对比,好像确实修完图更精致一点。
夏尧一双下挑的瑞凤眼就带有满满的攻击感,如今比平时又瘦了几分,确实会平增疏离感。
“这个怎么修?”
“想学?”夏尧操作了一遍给靳泽川看,手指点着屏幕,着重强调,“我跟你说,男德班的优秀毕业生都要学会给女朋友p图,你抓紧学学,可不能拖后腿。”
靳泽川简单总结了一下,第一点,要把脸推的圆一点,减少的攻击性,增加幼态;第二点,修一下眼睑下至,弱化一点那双瑞凤眼,不然会显得我好像有点凶;第三点,均匀肤色;第四点,也是最重要一点,氛围感关键在于头发,不管原来发型怎么样,都要再p一点。
“看看,可以吗?”
“这么上道啊!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御用修图师咯!”
“My pleasure.”靳泽川牵起夏尧的手,虔诚一吻。
午餐,靳泽川没有带夏尧去食堂,她毕竟是个公众人物,靳泽川担心被好事之人拍下来发到网上,让江特助打包回来。
“吃的还习惯吗?”靳泽川有些紧张看着夏尧,她尝了一口竹笋炒肉,“要是吃不习惯,我们就出去吃。”
“靳总裁,你以为我多娇贵啊?”夏尧眯着眼睛,语气不容置疑,“我在剧组吃的可没有这儿好。”
“所以你都瘦了啊。”靳泽川说的有些心疼,“我看了你最近通告,过几天要录个综艺,下个月底才进组,正好趁这段时间可以好好补补。”
“那——靳总裁亲自下厨给我好好补补呗?”
靳泽川动作一顿,他不是不愿,是没那个能力。自己的厨艺实在是惨不忍睹,但为了面子,“当然可以,尧尧宝贝想吃什么?”
“先考虑一下,过几天再点餐。”
夏尧吃饭比靳泽川慢,靳泽川站在窗前,无心看窗外什么风景,只是看着玻璃的倒影,夏尧刚起身准备收拾饭盒,靳泽川就捕捉到她的动作。
“我来收拾就行。”动作熟练,“想吃什么水果,我让江特助送过来。”
“吃草莓!”夏尧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夏尧躺在沙发上,一边吃草莓,一边看手机。
没一会儿,困意就上头了。
打了个哈欠,“靳泽川,你说我要是每天都这样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会不会胖成一头猪啊?”
靳泽川放下手中的工作,“要是怕胖成猪,可以运动运动。”
夏尧已经半睡半醒了,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像应了一句,“你说得对,是该运动了。”
靳泽川把夏尧抱进休息室,脱掉夏尧外面的小香风外套,里面只剩下一件白色打底衫。靳泽川深呼吸,给夏尧盖上被子。自己在外面沙发上将就了三十分钟。
原本是怕自己起床吵醒夏尧,可没想到夏尧也就睡了三十多分钟就起来了。
“小姑娘下午打算几点回去?”
“我不能在这儿陪你吗?”
“不无聊?”
“不无聊啊!美色在前,怎么可能无聊!”
“油嘴滑舌。”这次轮到靳泽川说这句话了。
靳泽川怕夏尧无聊,把平板充满电拿给她,又让江特助去问了别的小姑娘都爱吃些什么。想到夏尧是个面包脑袋,又给她点了些吐司面包,还有奶茶。
“靳泽川,你能不能专心点。”夏尧在不经意间抬头和靳泽川第十次对视之后,终于忍不住了,“干嘛一直看我啊!我知道我很美,但是,你也不至于吧?”
“美色误人啊,小姑娘到公司来就是来折磨我的吧?”靳泽川合上手中的文件夹,准备起身,听了夏尧的话,又坐下。
“靳泽川,我想邀请你下了班和我一起约会。”
“我的荣幸。”
一想到这将会是他和夏尧的第一次约会,靳泽川就控制不住那上扬的嘴角。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有点紧张啊!
这和前几次两个的逛街逛商场不一样,这是他们两个人都承认的约会。
靳泽川翻出自己的备忘录,那上面乱七八糟记满了他以前在M国无聊的时候,看夏尧采访,里面夏尧说到的关于自己的恋爱观,还有想象中的爱情。
“我想要我的另一半无时无刻牵着我的手,要把我宠成小公主。”“不能凶我。”“要亲亲,无时无刻地腻在一起。”“出去约会的时候男朋友要提前做好攻略,然后给我拍美美的照片。”“……”
“吭吭”响起敲门声。
“进。”
“总裁,”江特助带来上午没签的文件,“S公司负责人来了。”
“嗯,先带到会客厅,我待会儿过去。”
江澈发誓,自己不是故意去看的!他看到靳泽川手机屏保换成了夏尧,还是偷拍的睡颜。
“那个,江特助……”
江澈快出门的时候,被靳泽川叫住。
“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适合约会的餐厅吗?”靳泽川故意压低声音,不让夏尧听见。
此刻夏尧压根儿没把心思放在靳泽川这边,她趴在沙发上,晃动着脚丫子,用靳泽川的平板追着剧。
“世贸那边好像有一家情侣主题餐厅,要我提前预约吗?”
靳泽川点了点头,“嗯。”
推开会客厅的门,靳泽川微微挑眉,有些意想不到。只知道S公司空降了一个新项目的负责人,没想到就是几天前刚刚见过的人。
女人见到他来,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泽川,好久不见。”
“许总监,我们现在是工作关系,我想M国毕业的高材生不会连这都不懂吧?”
女人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裂缝,她深呼吸,手指点了点放在桌子上的文件,“靳总,这是我们公司的企划书。”
靳泽川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丝毫没有要打开来看看的意思。
“靳总,我好像没有感到你们靳氏的诚意。”
“那既然许总监都这样说了,我想我们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靳泽川说完就起身要走,许怡站起来,肚子里十几年的墨水,让她此刻不能放低自己的姿态,还是尽量维持着形象,“靳泽川,就为了一个虚假的新闻,你至于这么意气用事吗?”
“许总监,如果你知道是虚假的新闻,就不会再新闻爆出来的时候,在微博上发我的毕业照,还有你在学校里偷拍的照片,去故意引导舆论的导向。”靳泽川提高了声音,“许怡,我念着昔日同窗的情分,但你不要太过分。”
“靳泽川……”一滴泪无声从许怡的眼角落下,她一向以冷静自持为傲,如今,就算心里有再多不甘,也不会再追问。掠过脸颊上的泪,她又是那个骄傲的许怡,“我们公司在一群证券公司中都是脱颖而出的,而且以我们公司的资质,合作是双赢。”
“许总监听过零和博弈吗?”靳泽川拉过椅子,坐下把玩着桌子上的钢笔,“生意场上,我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光明磊落,我想如果你们执意要合作,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靳泽川带着笑看着许怡,但笑意不达眼底。一个熟悉面部肌肉走向的人,一定能看出他的假笑。
眼底的冷漠与凌厉,让许怡不敢相信曾经那个在校园对她施以援手的暖心学长到如今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几千万的合作。
许怡此刻的心情已经坠入冰窖,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心底原本已经烧尽的篝火,再次燃起。无端升起的风,在助燃,一点一点烧得更远,烧得更深。
她爱的就是这样的靳泽川啊!这个会为了自己爱的人不计任何后果的人啊!
“不送。”
靳泽川推开办公室的门,先被窗外湛蓝的天空吸引住视线,阳光明媚但抵不上沙发上女人的笑颜。
“靳泽川,你的观看历史里怎么都是我的剧啊?就这么喜欢我?”
沙发挡住了靳泽川的视线,夏尧也没打算抬头看靳泽川。正好可以遮挡掉靳泽川微红的脸庞,“在M国想你的时候,会翻出来看看。”
“那你觉得我演技好吗?”
“非专业点评:有可取之处,有进步空间,美貌无懈可击。”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评价,但夏尧心里还是有一些小别扭。她的美貌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但自己对演戏所付出的努力难道没人看得到吗?一句“有可取之处,有进步空间”就可以带过吗?老古板,就不知道多夸我两句吗?
“靳泽川,难道我就是空有美貌的花瓶吗?”
靳泽川再迟钝,好像也知道沙发上的女人有些不高兴。
“宝贝儿,不可否认,让我来鉴赏你的剧没有客观性,我对你带有先入为主的欣赏。我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好的,至少,你的演技没有让我出戏。但是,你要相信王导不会选错人。”
王导,就是夏尧刚杀青的那部剧的导演。
他是出了名的严格,对于那些带资进组的演员,敢于说“不”。夏尧在他的戏里饰演一位复仇女杀/手,这是夏尧以前没尝试过的角色。
一开始还打算拒演,可王导说,如果夏尧不演,这部剧就没有开拍的必要。
夏尧被哄的开心了。
要知道,她当初进圈,就是因为以前同学的一句话,“夏尧,如果你没有那个有钱的爹,你可能就真的一事无成。”
那个时候的夏尧带着点少女不可一世的骄傲,说话满是戾气,“你知道吗?有些人生下来就在罗马,而有些人穷极一生都到不了罗马。我就是靠有钱的爹啊,你有吗?”
但她这个人,善于自省。她也清楚自己今时今日所得,都归结于她投了个好胎。
所以,从十八岁开始,夏尧就自己一个人闯荡娱乐圈。对她来说,“恃靓行凶”是最低成本赚钱的途径。
那个时候,十七八岁,认为自己的满腔热血可以抵万难。
夏父看她每天忙着跑通告心疼,就在背后帮了她一把,给她投了一部剧。
夏尧那个时候以为 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主角是靠自己的能力得来的,却没想到还是摆脱不了父亲的帮助。
所以 在夏尧“带资进组”的新闻被炒起来的时候,夏尧没有选择正面回应,而是自嘲一般,“不用带资,我自己就是资本。”
键盘前的人,听到这话,内心的丑恶开始澎湃。他们纷纷化为道德标兵,举起双手敲击那只有二十六键却杀人于无形的键盘。
那段时间,是夏尧最灰暗的时刻。
无形的双手织成无形的大网,捆绑着夏尧,掐着她的脖子,遏制着她的呼吸。没有人在意事情的经过,没有人在意事情的真相,他们只相信他们所听到的看到的。
夏尧见不得手机的光亮,不敢见人,只能把自己关在家中。
每到深夜,夏尧就梦到一只又一只手从她背后冒出,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不让她辩解。然后从别人嘴中,拼凑出无数个“事实的真相”。夏尧知道没有人真正在乎事实到底是什么,他们所享受的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别人的过程,这是灵魂被灼烧出来的漏洞,人类的劣根性。
或许,这就是成名的代价吧。
靳泽川那个时候还在M国上学,休了两个月的学,连同自己和同学开的创业公司都不闻不问,回来陪在夏尧身边。
他怎么也没想到几个月前笑嘻嘻说着自己有喜欢的人的小公主,一夕之间变得那么脆弱。好像一碰就碎了。
心疼的像被人攥住不能跳动一样。
他关掉夏尧的评论区,收起她的手机、iPad、电脑。每天趁着哄睡夏尧的时间联系律师,把网络上肆意发布不实言论的人都寄了律师函。他不是小题大做,而是睚眦必报。
就这样,靳泽川陪着夏尧过了两个月与世隔绝的生活。
靳泽川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也不是什么身在光明满心正义的人。他只想带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走出这阴霾。
少年这束光一点一点刺破了夏尧封闭的黑暗,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人,寻得了可以带她走出迷津的光亮。
尽管周围依旧一切枯槁,死气沉沉,但光从漏洞中照出,被冻冰束缚的河流开始融入大海,被烧尽的野草开始肆意生长,被阴暗吞噬的朝阳爬上山巅……
大雾消散,横冲直撞,天光大亮。
终于,夏尧走出来了。
她说,与其这样逃避,倒不如再次证明自己。
她说,我夏尧,不会轻易被打败,我要拿影后来证明自己!
看着女人出神的样子,靳泽川知道她是又想到那些事了。上前抱住她,“对不起。”
“有什么啊!我都走出来了!”
夏尧笑嘻嘻看着靳泽川,怕他不放心,还主动亲了靳泽川的嘴角,“靳总裁快去工作,还有二十分钟你就能下班啦!”
靳泽川摸着自己的唇角,笑着,“突然想当昏君了。”
夏尧推了推他的脑袋,“靳总裁,以后我要是不当演员了可是需要你来养的,养我要花很多钱的,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一点都不上进!”
靳泽川跟夏尧腻歪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回到办公桌前,“那我去赚老婆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