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府的门童一开门,就被地上横放的六具尸体给吓的不轻,脚步都不稳的,连忙通传去了。
“黄县衙,你们这里的治安不太好啊,想来是你治理无方吧,治不好,可以不坐这个位置。”南武王见到黄大生看到尸体一脸茫然的样子冷冷的说。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黄大生连忙让人把尸体都抬走:“怎么昨天遇到刺客了?都怪我不好,应该留你们住在我宅里的,今晚就住我这里!我一定查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刺杀我们的南武王!真是反了!”
黄大生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随便吊打那些现代老戏骨啊,川笙都要相信这件事与他无关了。
“你说吧,关于方子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南武王不想与他多作纠缠。
“我动家法了,也进祠堂罚了他一晚,可是他就是说此事与他无关。”黄大生叫人带黄二生出来,他显然是遭了一顿很重的毒打,伤痕累累的样子与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毫不相干:“真的,不是我。”
黄大生眼球滴溜一转儿,语气亲和的问:“敢问两位说我家糕点铺子抄袭,可有证据?比如说交易的对象证词,比如说现场目击证人证词,只要有证据我一定双倍偿还你们的损失,还亲自给你们下跪道歉。”
口气虽然亲和,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没有证据别来沾边,他是懂钻法律空子的。
事情又卡在了石头那里,两人都有些焦灼起来。
“证据已经在路上了。”南武王相信王将军一定会把石头绑过来,连同证据一起。
“那就等证据到了,再说,行么?”黄大生似乎笃定石头回不来了,语气越发谦卑,但谦卑中暗藏着嚣张。
“那就在你府上打扰了。”南武王也笑了出来。
他们在黄府,无疑才是最安全的,南武王的身份他们不得不忌惮,川笙有些后怕,要是自己孤身一人,早就被这些人害死,重回千年以前了,果然是在社会秩序良好之地待的丝毫没有防备心了。
“寒舍蓬荜生辉。”黄大生笑脸将他们引进后院,大队人马随即驻扎了下来。
接下来,只能等石头了,除非这家人良心发现,可是良心发现的机率比找到石头的机率还要低上许多。
住在黄府的第二天,除了等消息,就和南武王闲逛。
“你姥姥呢?”川笙好奇的问饭桌鼻青脸肿的黄二生,这两天吃饭都是大生二生陪同,可那个只见过一次的姥姥,她却很在意。
“姥姥在研究方子,平时都是自己开灶,小女也在那边。”二生在他们身上吃了苦头,但又不得不恭顺的回答。
“可以见见她吗?”川笙问。
“她要是不想见我也没办法。”黄二哥又回答,姥姥在这个家的地位可是谁也捍卫不动的。
“你帮我通传一下,就是我是她新得方子的研发之人。”川笙想了一下。
“我这就去。”二生很配合的放下碗筷找姥姥去了,速度之快到川笙想说吃完饭再去也没来得及。
“姥姥说臭丫头懂什么研发,定是想哄骗她套话的。”二生很快赶来,随即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哦?你告诉她我还有更好的。”川笙从包里掏出纸笔,将流心栗子糕的方子写在纸上,对于爱研究美食之人,这才是最大的诱惑。
“好。”二生又放下筷子夺门而出,片刻间又回来了,脸上还多了一道鲜红的手印,他无所谓的说:“姥姥答应见你,不过只见你一个人。”南武王正要发作,川笙示意他没事:“毕竟咱们在黄府,是吧。”
随即又去找老太太去了,突破口说不定就在这里。
“你真是研发这方子的人?”即便拿到川笙的流心栗子糕方子,那老太太也充满怀疑,按她的研究来看,制作这个方子的人应该和她差不多年岁了,怎么会是个黄毛小丫头。
“嗯,我可以背出这里所有的方子。”川笙坐下来,自己招呼自己。
“茶香绿豆糕?”老太太不信的询问,考起她来。
“冰水镇过的绿豆,加盐锁色后煮,所以不败色,我用的是飘香绿茶煮的,还有茶粉入绿豆泥里,你研究我吃了,只是茶叶用得不对。”川笙苦心研究的方子也背在脑子里了。
“果真是你?”老太太深深的望着她叹了一口气,果真还是被孩子们骗了,这声誉怕是不保了,都怪自己,怎么研究不出来更创新的方子,对糕点又有情节,孩子们才误入了歧途。
“你们偷别人的方子确实不对,柳州离百植坊那么远,我不介意与你们资源共享,你可以提出请求出钱买,可是开山寨店全部抄袭我的东西,就是犯法了。”川笙见她神色落寞,又狠狠的添上一笔。
老太太依旧陷入自己的沉思里不说话。
“我确实没有证据,但这事不破,我定会将柳州所有的糕点铺子都聚在一起卖给她们方子,我不挣钱无所谓,我重新再来就可以。”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谁也别做生意,自己头脑灵活,一定还有其它方子。
“你走吧,我无可奉告,找到证据再说吧。”老太太脸上沟壑纵深,收起落寞,脸上尽是平静,这件事一定与自己的儿子有关。
川笙离开她的院子发现南武王守在门口,脸上尽是兴奋。
“王将军来信了,已经发现了石头的踪影,看样子很快就能抓到他。”
“太好了!”川笙为王将军远程加油:“他可真有本事。”
“你怎么不说小王有本事?”南武王却偏要争这个。
”好,你有本事。”川笙不得不开口去哄他,他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有些幼稚。
川笙和南武王把黄府当作了自己家。
白天的早上,南武王去忙朝廷的事情后回府吃饭,黄府还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三餐都得好吃好喝的提供着,还要大生二生侍奉在侧,两人吃完午饭后各自回院午睡,睡醒后一起去找街上的小吃店或者茶楼吃果子喝茶,有时候就沿着街溜达,吹吹晚风,聊聊天,看看街头表演,买买发簪,甚至有一天还去温泉山庄泡了汤,晚上再回府吃饭,逍遥的好似活神仙,全府上下战战兢兢,他们惬意的享受着人生中不可多得的放松时刻,默契的连桃花也学会了打趣儿。
终于,在黄府又过了七天,等到了风尘仆仆的王将军,以及五花大绑的石头。
“终于到了,你们猜他跑到哪里去了,我差一点点就让他溜了。”王将军风尘仆仆的过来,整个人在半月里消瘦了许多,他接过黑着脸的黄大生递过来的水,兴奋的对二人说。
“哪里?”川笙也真是服了,石头简直是插上翅膀了。
“蒙帝国!”王将军说,又不解气的踢了石头一脚,他耷拉着头,不敢说话。
“啊?那你过去了?”南武王皱眉,有官职的人不可擅去邻国,这是悦朝素来依旧的规矩。
“没有,我正心急呢,你们猜怎么回事?”王将军卖起了关子。
“求你了王将军说吧。”王将军真是天生的讲故事高手,连桃花也情不自禁的央求起来。
“嘿嘿,被谢小荣带人绑过来的,在国界上丢给我了,还给我也道歉了呢,一个堂堂的王子竟然给我道歉。”王将军也觉得好笑:“这小子,居然想去投奔谢小荣,一定是知道你们已经闹崩了,才想到这样的招数。”
其实并不难想,过去,谢小荣在川笙家当贴身侍卫的时候,也曾经当过石头的师傅,二人素来有情分,谢小荣在蒙帝国风生水起,石头走投无路去投奔谢小荣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算他还有点良心。”川笙冷哼。
“他说本应该自己亲自护送石头过来,自己有错在先,与你有约绝不来悦朝,就不来打扰了,不过还沿途派了20余人护送我们。”王将军想到路上的一切就还胆战心惊:“你们不知道,这小子,一路上有多少人想杀他,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谢小荣见到他很是意外,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一边派眼线打听情况,才知道他成了叛徒,一定想用他抵自己的罪过,还是条汉子呢。”王将军的言语中竟然有几分欣赏,已经全然忘了自己被他的人差点砍死的事情。
“好啦,你去休息休息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川笙看着她的双眼中都是红丝遍布,想来一定路途遥远又历经重重危险。
“你们?”王将军正色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但他又感觉不出来:“好,我真得休息个三天,请问客房哪里走?”黄大生派了一个管家黑着脸给他指路去了,这几天自己家真成客栈了,可是眼下,这个不该出现的人,竟然出现了,看来麻烦大了。
“我不认识他,请问他是?”黄大生看着眼前这个小厮模样的狼狈之人真诚发问。
“我也不认识你!”石头却率先发言,反正横竖都是死,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但他眼睛一撇:“我认识他,就是他害了我,让我偷了小姐的方子,辜负了荷叶,小姐,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随即就跪在川笙面前痛哭流涕起来,一路上好多人追杀他,他实在是害怕极了。
“你可别瞎说,我不认识你!”黄二生连忙矢口否认。
“我有证据,我有证据,小姐。”石头见他否认连忙继续说道:“只要小姐答应不杀我。”
“你说吧,我不杀你。”川笙答应了他,他这才面露喜色开始说起来,他手里有交易写下的亲笔印章,甚至他还安排了两名证人,为的就是东窗事发之时成为自己的保命符:“证据就在我的鞋垫里面缝着,我一直随着带着,我还偷了你的玉佩,就藏在我家院子的水缸底下。”
怪不得王将军一路搜查也没找到什么证据,敢情在他臭脚丫子里,两人风餐露宿,他也没注意到臭脚丫子里的秘密,眼看着南武王的侍卫捂着鼻子将石头的鞋剪开,拿出货真价实的证据来,黄二生的脸色一点点变黑,随即像倒栽葱般倒在地上,很难不怀疑他是被熏倒的。
“二弟,真是你吗?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黄大生失望的望着他,眼角甚至有一滴泪水。
“大哥对不起,我也是一时糊涂,我是想让姥姥高兴才……”事情败露,黄二生再无法狡辩,自己万万没想到会栽到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子手里,明明自己也派了人去追杀。
“我家二弟的错,让他自己承担吧,几位想怎么处罚,我都认了,但求饶他一条命。”黄大哥知道保不住他了。
“你确定此事与你没有关系?你背后的指使到底是谁?”南武王眼神压制住他,黄大生立刻声泪俱下:“我有关系,怎么没有关系呢,我错在没有管教好我唯一的弟弟,看着他误入歧途而不自知,我算什么大哥?”
好家伙,将自己推的干干净净。
“你最好没有关系。”南武王看着他的表演后丢下一句,随即望向川笙:“怎么处理这些人?”
“让他关店,赔钱,坐牢,所有经手过方子的人都送给我,赔钱,多多的赔!”川笙对黄二生的处罚早就已经想好了,至于石头,我要带回去让荷叶处罚。
“我们认了,我赔钱,可以不要让我的孙儿坐牢吗?”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消息还挺灵通。
“他说是为了你才偷的方子,我看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吧,按照悦朝法律,他必须受到处罚,三年而已,很快就会过的。”川笙并不动摇,如果坏人没有得到处罚,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兴师动众。
“你的方子很好,可你不该动歪脑筋,你以为是捷径,但你绕了世界上最远的路,我要让全柳州的人知道你黄记糕点铺搞抄袭。”川笙继续说道,说的那位老太太脸色发白,险些心悸发作。
“求求你,别说了。”黄大生上前扶住他姥姥,心里恨死了川笙。
“我们明日启程,你们静候消息吧。”随即几人放下心里的一切包袱,大摇大摆的睡觉去了。
石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东窗事发,还心存侥幸,川笙并没有多讲,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可以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
黄大生将众人遣散回院安顿好后,回到自己院内,突然对着门帘方向小声说:“输点钱没关系,可我要牺牲我弟弟三年的自由时间我也忍了,之前你没说清楚,我实在没想到还会牵扯到南武王,我得罪了我得罪不起的人,丢掉了我黄家所有的颜面和祖传糕点铺的名声,求求你,一定要说话算话,我黄家的一切都压在你身上了。”
门帘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隔着门帘对着黄大生点点头,随后从翻出院子去了,埋伏在黄家院外观察着一切的十余名弓箭手也悄然撤退了。
黄大生这才后怕不已,只要他试图开口说出真相,他们全家必死无疑。
他是谁?
川笙浑然不知他的存在。
自以为揭穿真相的几人还不知道,一切尚未结束,未来还有更大的危险埋伏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