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过来已经五月有余了,栖院开业也有3个月了。
川笙坐在书房奋笔疾书,她有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爱她疼她开放平和的父母,也有了两个血脉相连的哥哥,她大可以尽情地折腾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她总是被支持,被肯定,被包容,这是她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常常有恍然如梦的感觉,她想念自己的一双儿女,常常失眠。但又愧疚的发现自己沉浸新生活中,脸色都更为舒展明媚了。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又觉得自己很幸福。
母亲,一个矛盾的角色。
她像胡乱发芽的种子,有一个没看清楚的梦,她觉得她会开花,幻想自己会长成什么样子,然而就在仓促中被命运推搡着播种下另一枚种子,新种子在小小的花坛中迅速的成长,最终她忘了她的期待,忘了她的幻想,心甘情愿的变成了那枚新种子的养分,谁也不相信她曾经有机会开花,连她自己也机会不相信了。
但在破碎的同时,她又死心塌地的爱着他们,甘愿,成为养分,如果她顾着开花,那他们怎么办?
……
这三个月从春到夏,栖院的花开了,绿色转粉,樱花甚美,绿色清透,粉色浪漫,睡在花下十分治愈,生意好到不行。她有150两了,加上本金600两,又有750两了,存够2000两,就能去富游,就要去流浪。
“妹妹,妹妹”川东有些扭捏,东张西望的出现了。
“怎么啦~”川笙按下手中正作规划的纸笔。
“那个……那个”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她对这个哥哥越发亲昵,说话也开始不客气起来。
“你能把碧瑶带走吗?不想跟她干了。”
川笙脸色立马变得凝重,她怎么了?论专业这个丫头在三个丫头里排第一,做账认真又有天赋,难不成没好好工作?这可不行,难不成是中饱私囊?
“不是客栈的事情…她很努力…账也清楚的很。”哥哥急死了,又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她轻薄我”哥哥最终从齿间憋出四个字来,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眼前的少年面色绯红,笑的川笙抱肚打滚。“哈哈,哥哥,你说什么?碧瑶轻薄你?”
“唉,这段时间生意很好,因着天天打交道,我们就熟络了些,昨天将院子里一众人聚在一起吃饭犒劳他们的辛苦,我也坐了一会儿,看他们热闹。她喝了几杯酒,硬坐在我旁边说要做我的小老婆,更过分的,她还摸我手!”少年委委屈屈又越想越气。
”好啦,不就是摸了摸手么?你呢?你可心悦于他?如果也是,当个小老婆挺好的,她也不丑啊!”川笙打趣道。
“才不要,不是丑不丑的问题,我不心悦她,这跟我想的心悦不一样……”
“你要什么样子的?”川笙又追问。
“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定要寻一个两情两悦之人,定要寻一个无可替代之人!”索性,少年如宣誓般激动起来。
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她这个没正形的哥哥还是个情深之人。
“纵使两情相悦会厌倦对方,也无所谓吗?”
“两情相悦又何来厌倦?”少年反问。
“好了,我知道了,碧瑶我会管的,你且放心吧。”川笙只得给气鼓鼓的少年保证。
然后,又叫莲花去叫碧瑶,自己则盘算着怎么开口,女子面薄,哪怕是丫鬟也不能轻易伤害了人家的自尊心。
半晌,随着莲花拉开门帘,碧瑶踱步前来。
其实这碧瑶挺好看,爱穿一身碧绿的襦裙,一双丹凤眼细长含情,眉目流转间皆是风情,头上斜插着一枝流苏簪子,随着身影微微晃动。只是可怜出身贫苦了些,如果不是在府里一定能嫁个家境殷实的普通人家。
“碧瑶你…心悦二哥吗?”还是直接问比较好。
“算是的。”碧瑶淡定回答,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什么是算是的?”
“我仰慕他的人品,喜欢他的皮相,也很喜欢咱王府里殷实的家境。”碧瑶缓缓开口。
诶?好直接。
“小姐不必感到诧异,您是天生贵命,自然不懂我们这些奴才的算盘,我自小生的还不错,但这不错也是我在这里的原因,因着,不错的脸蛋可以多卖点钱,好在府里的都良善,到这里以后我也没有吃过什么苦。”碧瑶脸色凄凄。
“凭我的身份,至多当个通房丫头,要是好一点,能当个姨娘,要是再熬个一男半女的,也算熬出头了。”碧瑶说话比她想象的要直接和坦荡许多。
“年满二十了出府去,当人家的正头娘子不好吗?”
寻常丫鬟们很少签卖终身契,只需熬到二十岁便可出府找个好人家嫁了去过安生日子,而荷叶和莲花都是死契,除非主子大发慈悲放了,按规矩都是得世世代代在川王府为奴,嫁给小厮,后代继续为奴。
川笙坐在雕花椅上,嘬了一口茶,静静的听她说。
“我二十岁,一定会重新被家人寻回,嘘寒问暖数日后重新发卖,再来就不知道是何等烟花巷柳之地了。”碧瑶还是没有什么情绪,冷静的像在说别人的事。
“奴婢自小在你身边长大,您的大恩大德我会报答的,你不必同情我,也不必劝我,二哥不喜欢我,我自然会去找一个喜欢我的人做姨娘。”碧瑶说到这里,眼眶才微微红了些。
“喜欢总会过去的,那之后呢?”川笙不由得心疼起来。
“小姐说笑了,哪里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呢?奴婢所寻,不过是一个不让我颠沛流离,护我一生不被流于烟花之地的人家,哪怕不是二哥也没关系的。”她又补充道:“如果小姐遇到好人家了,也请帮奴婢留意留意,我今年十九岁了,也就一年也可以争取了,我一定会在小姐那里把所有差事都完成好。“她语气逐渐坚决起来,眼睛里流露着令人心疼的坚强。
“呵~我那嗜酒如命的爹,可以卖上三五回的。”此话说完,碧瑶惨笑了一下。
川笙久久的没有说话,却让碧瑶出去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来劝她,碧瑶目标如此坦荡直接,反而让她感到汗颜。
她想到自己前世的爹,虽然不理解她的想法,但是吃穿用度从未吝啬过,又想到她今生的爹,连自己看上的男人都要抢过来强行塞给她,她受尽宠爱找自己的时候,却没想到,有人活着的目标是为真的活着。她不管什么喜欢不喜欢,大概是因为她知道,那不是她该奢求的吧。
川笙心情复杂,找到二哥复述了刚才的场景,又好言相劝:“哥,要不你就收了她?”
被二哥好一顿骂赶出来了。
唉,要是自己能纳妾就好了。
无碍的,还有一年,她一定给碧瑶找个妥帖的好人家。
次日,太阳升起,碧瑶依然在栖院做账房先生,只是对二哥的热情却消失无踪影,除了听吩咐对账以外,多的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保持着距离。二哥虽然不喜欢她,感觉落差也太大了,不由得感叹,女人心海底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