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愿意为她去死?”死自恶魔的口中说出,简单直接,仿佛不值一文。就像我们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没有任何负担和罪恶。
我微皱眉头,凝望着恶魔那双漆黑的像无底洞一样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只要我死,你真的就会放过她?”
“哼,蝼蚁,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利。”恶魔冷笑道:“难道,你不愿意,或者你害怕。也对,人类,都是自私自利的,都是光说不练的。岂会愿意为他人而牺牲自己?”
我笑了,凝望着意识不清的莫小雨,笑得难过而又悲哀。
那一刻我并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对那恶魔说:“好,我可以死,只要你放过她。”
“你真的愿意为她死?”恶魔仿佛有些意外,剑眉微蹙,那盯着我的漆黑如地狱的双眸里黑雾翻滚滔滔。
“难道不可以?”我冷笑着:“难道强大如你,说话亦不算话?”
“放肆。”恶魔咆哮,收紧那只黑手,我感觉再也无法呼吸,不出片刻,我便要窒息而死。那一刻,我担忧的依然是莫小雨。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每个人都不愿意谈论生死,因为畏惧,不甘和害怕,所以尽力逃避和挣扎。可一旦真的要死了,有时反而显得异常的平静。
冬天里,都知道冰块从脖子里划过很冰很刺激,可一旦真的滑过了,感受过了,便也没有那么恐怖了,相反,可能还有一种刺激的快感。
哼,恶魔冷笑道:“既然愿意,那你便死吧。”恶魔说完,张开嘴巴,朝我猛然一吸,一股莫大而无法抗拒的吸力向我汹涌而来,席卷着我进入了一片漆黑如墨的雾霭之中。
我下意识的尖叫一声。
当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才发现被子早已踢开,chishenluoti的坐在床上,身下的被单汗湿一片,像尿出来的一张难堪的地图。
我抱住脑袋,喘着粗气,感觉心脏跳动的十分剧烈,砰砰作响,似要跳出胸膛。我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待呼吸平顺,心跳正常。松开脑袋,抬头望向窗户,房里依然昏暗,但借着天光,我想天快要亮了。
我随意的穿了一条内裤,下床狠狠的灌了一口冰凉的矿泉水。冰冷的矿泉水流过咽喉肠胃,带来一种异样的刺激和快感,令我清醒了几分。那一刻,睡意全无。我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然后看见了莫小雨。
莫小雨一丝不挂的静立在窗前,神情恬淡宁静,一双眼睛平淡无波的凝视我。确切的说不是我,是我这扇窗。看到这样的她,我十分惊讶诧异。她看到我,只是略微的表现出一丝意外之色,脸上渐渐绽出了温柔而淡雅的笑容。可是,透过她的笑容,我看到她灵魂深处的悲凉和凄楚。
我朝她笑了笑,不羞涩,也不尴尬。只是看着那样孤凉而绝望的她让我感到心酸和难受。那一刻,真想像梦中一样可以穿过她的窗,真想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让她感受到我的温暖和柔情。
我轻轻推开窗,对她说:“天冷,快去穿上衣服,不要感冒了。”我的声音不大,她的玻璃窗也未打开,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温柔而淡雅的笑着,笑得那么美丽那么动人,却始终无法掩饰她笑容背后的悲伤和凄楚。
两扇窗,两米远,两个人。明明咫尺却仿佛天涯。她就像那隔岸绽放的烟火,绚烂至极,美丽至极,我也只能看看。因为那始终不属于我,就算湮灭后化为一堆冰冷的灰烬,入殓收棺的也轮不到我。
我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走进她的心里,也许穷尽一生也无法做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只能拿着一朵鲜红的玫瑰,前往默默祭奠。
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我想她可能没听见我的话,不禁加大嗓门,快去穿上衣服:“好吗?”
她依然不说话,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的脸,始终面带微笑。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担心她会真的感冒了。我再次提高了嗓门:“乖,快去穿上衣服。”
这一次,她动了,不过仅限于对我摇了摇头。其余的一切都几乎维持不变。
我轻叹一声,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我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笑。笑她的固执,抑或是笑我自己的无奈和痴狂。
“你这么不听话,那我陪你可好?”我温柔而怜爱的看着她的脸。
她朱唇启动,虽然听不见她的话,但我知道她在说话。看她的口型,结合她的表情,我想她应该在问我:“你能陪我多久?”
我笑着说:“能陪多久就多久。”
“那是多久?”
“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她笑得更美,灿烂如花,却隐藏不住即将到来的萎蔫和凋谢。然后,我看见有晶莹的液珠从她的右边眼角悄无声息的溢出,毫无征兆的滑落,经过她苍白的颊,留下一道苍凉的轨迹。
看见她的眼泪,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焦切的安慰她,你不要哭,不要哭,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还是保持原来的姿态,一边笑颜如花,一边泪珠如雨,直到泪流满面。破碎的泪珠沿着她的脸颊,经过尖巧精致的下巴,一滴一滴缓缓的坠落在她那浑圆坚挺的ru房上面。那时那刻,那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描写的凄美,凄艳决绝,惊心动魄。
我张了张嘴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不是口干舌燥,不是蠢蠢欲动。而是一种不明所以的汹涌剧烈的怜惜和疼痛。然后,我的眼泪也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
我突然有些害怕,有些恐惧。看见她眼泪的那一刻,仿佛就注定了我会失去了什么。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抬手,拉住窗帘,缓缓盖上了玻璃窗。
在她的脸庞完全被窗帘遮挡的时候,我看到她动了动嘴巴。她似乎对我说了什么,可是我却没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