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感到很羞愧,又感到很紧张。
尽管有大树的环绕,这毕竟也是公共场所,尿都撒不出怎么办啊?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于是他又想到了他邻居的那位老奶奶告诉过他的,如果一个人有尿结石不能尿尿了,那么就按某个穴位就可以了。于是他就找到那个穴位,狠狠的掐啊。
你别说,还真的有效,他的尿尿立刻就哗啦啦地喷薄而出。
真快活呀,真快活呀……他想到了两个相声演员说过的台词。
终于要结束了,但是,这才是他踏上广州的这一片土地的爱恨情仇的开始。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不不不,是两个穿制服的人,每人拿着一根橡胶棍棒向他跑来。尽管他觉得自己男人的东西似乎还不够成熟,他依然不能给人看到,他急忙把裤子拉了起来,还没尿完的尿尿又缩回去了。
“我丢!你这个拙头!”陆地听懂了,拙头是粤语,用来骂人的,是很丑很丑的话,说的是男人的那个东西。
陆地没有说话,没有辩解,因为他知道他的确是有错误的。
在火车上不能尿尿,在树林里面又能尿尿吗?
这是城市呀,城市的哪一块土地让你尿尿啊?
“你这个拙头,”那个制服男会以橡胶棍棒狠狠打在陆地的身上,一下子就把他打得跪在地上。
陆地不敢说话,因为他知道他的确错了。
他不敢得罪穿制服的人,因为直到现在,他认为穿制服的人都是国家机关的,是不可以挑战的权威。
在他们那个村子随便撒尿是可以的,到了柳州不可以,到了广州也是不可以的,所以被打是应该的。道歉也是应该的:“对不起,叔叔,实在对不起,我刚下火车,我31个钟头没小便了,我的确忍不住了。对不起了,我可以写检讨,写100份检讨,四处张贴,好吗?”
“写你的拙头的检讨呀?罚款100块钱!”另一个拿着橡胶棍棒的制服男说着就搜他的身。口袋被翻出来,撕破了,没有钱,给他一巴掌。另一个口袋翻出来了,还是没钱又给他一巴掌。
两个衣袋,两个裤袋,都被翻出来了,撕破了一条,没钱,他挨了四巴掌。
“柳州仔!广西土匪!丢!”另一个制服男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撕陆地身上的补丁。
撕下一片补丁,没钱一巴掌。
把最后一篇补丁撕下来以后,他已经挨了五巴掌啦。
就在这个时候,在陆地的朦胧的,恍惚的视野中,那卷得像牙签一样大的,100块钱就掉落在地上。
“我丢!你没钱,柳州仔都是骗子,广西仔都是骗子,我丢!”那家伙捡起100块钱,抽了陆地巴掌,然后就走了,另一个家伙也抽了陆地一巴掌,接着离去。
陆地在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他已经记住了这两个人的嘴脸。
而且他也看清楚了,这两个人不是警察,而是是保安!
两个保安走到了明亮的大街上面,他们看到了有一个20多岁的美女站在街边,他们上去了,说了几句话,就把刚刚从陆地的身上抢去的那100块钱塞到那位美女的手中,然后那位美女就跟他们走了。
陆地把自己的裤子扒了下来,把剩下的尿尿尿在出来,他觉得那两位保安就想他的尿尿一样,是垃圾,是废水,撑得他难受,只有放出来了才让他好受一点。
陆地记住了两个人的嘴脸了,他想象着有一天他会报复的。
尽管他觉得自己很卑微,很不幸,很无助,但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他都会做到。今天敢打老子,把老子的钱抢走,拿去嫖女人,明天让老子再撞到你了,你就知道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陆地走出小树林,来到明亮的大街,他看到的有一个站台,站台上面有一个牌牌上面写了很多很多在这里可以到达的地方。
这时候有一辆大巴启动了,大巴的方向是东平。
不知道是哪一根筋搭错了,还是搭对了,他朝着大巴所走的方向而去了。
他走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要多少个圈,直到大车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子了,行人更是稀少了,他还在走,但是怎么还没到东平啊?相反,他似乎走过这个地方啊。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辆面包车在他前面停下来,门口打开了,走下来两个人都是20多岁的年轻人。
“你去哪里?你到东平吗?”帅气年轻人用粤语问道。
“我想去呀,但是,很远吗?”陆地有气无力的,用很纯净的普通话说道。陆地来自广西柳州的一个很特别的村子,在那里有人讲壮话,粤语,桂柳话,福建话,当然小孩都会讲普通话的。
但是陆地总觉得自己的粤语不够地道,不好意思在广州这个地方说呀,于是他就讲普通话了。
胖墩年轻人却用纯正的广东普通话说道:“老弟呀,上车吧,我们带你到东平。”
“我没有钱。”陆地老老实实的说。
“你去帮我们做一件事,我不要你的钱,我们还会给你200块钱,怎么样?”胖墩年轻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