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几个手下将不愿离去的父女二人带走,绪形这才收回目光看向藤宫昂,他不是看不出这老家伙的算盘,但现在放眼整个藤宫家都是夜鸦的人,在那个女孩失去力量的情况下几乎可以说是插翅难飞,他自然不用担心被耍。
“好了藤宫先生,该聊聊我想听的话题了。”
绪形朝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人搬来一张椅子,将藤宫昂强行按坐了下去。
藤宫昂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的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绪形也很有耐心,并没有急着出言威胁,同样静静看着他。
“小子,你今年几岁了。”
绪形眉头一皱,没有回答。
“以你的能力本应该有光明的前途,为什么会选择投身夜鸦,这让我很不理解。”
“老家伙,不要试图用语言感化敌人,这么做的后果你比我清楚。”绪形冷冷开口,一双眼睛里透出阴狠光芒。
藤宫昂呵呵一笑,捻了捻胡须,“也对,从你做出选择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后路可言了,夜鸦对你们来说不仅是信仰,也是活命的希望……我说的对么。”
绪形表情越发阴沉,藤宫昂那看破一切的眼神让他十分反感。
“你如果还是这种敷衍的态度,我可不敢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藤宫昂虎目微沉,少了后顾之忧的他浑身都透出一股摄人的气魄。
“沉稳内敛是成功的关键因素,而你根本不具备这个特点。”
砰——
绪形一拍桌案,冷着脸起身。
藤宫昂微微昂首,目光直视向他,“小子,真相可能远远超出你的预想,你确定要听么?”
绪形愤怒的神情微微一敛,放弃了招呼手下的想法。
“我倒想听听看。”
“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藤宫昂杵着手杖缓缓起身,身旁两个手下一时竟不敢阻拦。
他慢慢踱着步,仿佛一个描绘故事的说书人。
“多年前,怪兽毫无预兆的开始频繁入侵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那时候没有光之巨人,没有地球防卫队,人们能够做的只有咬牙抵抗。”
“没人知道这一切的开端是什么,无数人在寻找真相的道路上倒下,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藤宫昂问完话,好似清楚他回答不上来,神情平静的接着道:“因为有人不希望真相被揭露,准确来说,他们不应该被界定为人。”
“你以为自己获得了无上的力量,但在那种存在面前,你连蝼蚁都算不上,包括你尊敬的首领以及我们所有人类,都不过是一颗颗不起眼的尘埃。”
“如果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讲,这些都是你们那位首领告诉我的。”
绪形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提到那位隐藏在黑暗中的首领,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加快跳动,那是他所追崇的目标,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强者。
“有一个人,他总是忽冷忽热,性格变化莫测,时而冷酷,时而沉敛。当你真正了解他之时,你会发现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你到底在说谁!?”
“明知故问。”
绪形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脑海里浮现那位大人永远隐藏在阴影里的身影。
他行事狠辣果决,动辄杀人示威,能给予人生的希望,也能转瞬间剥夺无数人的生命,那是一个强到令人绝望,也是难以捉摸的男人。
正如藤宫昂所说,那位大人实在变化莫测,即便是他也始终做不到窥探对方的心迹。
“你很好奇?”
“不。”绪形紧咬牙道。
藤宫昂蔑笑着,驻足场中。
“实际上他和你们一样,也是一个傀儡,一个受黑暗驱使的傀儡。”
绪形面皮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让你们心生向往的新时代,将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糟糕世界,曾经有人极力阻止这一切发生,很可惜他失败了,彻底沦为了黑暗的奴仆。”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绪形连连倒退几步,眼中充满质疑。
“你如果以为等待你们的会是一个绝对公平的世界那就大错特错了,等到黑暗吞食世界的时候,你就会认识到真正的绝望。”
“被黑暗腐蚀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所有物种的灭绝,这个世界不存在天国之门,更不会给我们开辟新的栖息之地,死就是死,没有任何余地。”
藤宫昂说到这里,眼中也多出了几分复杂,“小子,我很欣赏你的态度,为了自己的追求可以付出一切,你错就错在一开始就选错了目标。”
“你们口口声声说的美好世界,不过是空想的乌托邦,真正美好的世界就在眼前,而你们却不懂得珍惜。”
“你胡说!”绪形怒目圆睁,如野兽嘶吼般反驳着。
他无法接受别人仅凭三言两语就否认他的抉择,从选择效忠大人开始,他就决定用这条命为将来美好的新世界开辟崭道路,这无疑是一个神圣的使命,他不容许任何人质疑。
“跟随大人是我这一生中做过最正确的选择,等到光明降临,我们的未来只会更美好!那将会是一个没有病痛,没有灾难的完美世界!”他圆睁着双眼,眼前仿佛浮现出幻想中的画面,在那里他可以勇敢的面对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再也不用逃避现实。
实际上选择加入夜鸦或者说机缘巧合成为夜鸦成员的人,大多都是经历过悲惨人生的苦命人,绪形也不例外。
正是因为经历过痛苦,他才会把心中仅剩的纯真封存,他要用最绝情的方式帮助大人开创新世界,换句话来说,他已经把所有的美好都寄托在了未来上,如今有人告诉他这只是美好的幻想,他怎能不激动。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美好,人们会生老病死,会经历各种意外,永远无法真正实现公平,大人是对的,没错,他是对的!”
藤宫昂静静看着这个沉浸于自己幻想中的可怜人,心下微微一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缓缓道:“人在无助的时候往往会把希望寄托在幻想中,你恰恰是这样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
在这种时候说这话的代价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