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什么噩梦,可要同我说说?”林安一边帮他顺背,一边轻柔的问道。
孟泽慢慢松开了抱着林安的手,背着她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和脸,才慢慢靠着床看向面前的林安,“我梦到了无量山灭门那一晚,父亲出门迎敌,母亲带着我和哥哥从屋中跑出去,一路上都是冲天的火光和厮杀哭喊声。”
林安握着孟泽微微颤抖的手,眼眶也有些红,小声安慰道:“若是不想说,也可以不用说的。”
孟泽盖上了她的手,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可是那群黑衣人还是追上了我们,母亲将我藏在一口水缸里,她...和哥哥提着剑向那群黑衣人冲了上去,可是黑衣人太多了,怎么杀也杀不完。”
“我躲在水缸里不敢抬头,只听到那些刀剑一次一次刺进人身体的声音,我再抬头就看到母亲抱着哥哥,身上都是被剑捅的伤。”说到这里孟泽一把抓紧了林安的手,眼尾微红抿着嘴不想让林安听见他的哽咽。
林安却眼泪留了满脸,主动抱紧了他,她不敢想象当时不过八岁的孟泽是什么样心情,只能抱着他泣不成声的说道:“别说了,别说了.......”
她隔着白纱模糊看着孟泽又是一身白色里衣,他从外袍到里衣都是白色的,他从前说为人守孝,她那时只当是说的气话,却不知道竟然是真的,他是真的在为故去的家人守孝。
他在用这白衣时刻提醒着自己,他要报仇!
孟泽没听林安的劝阻,继续强迫自己继续回忆,“她是个极美丽的女子,死时却全身是伤,鲜血甚至染红了周围的地面,哥哥当时被母亲按在怀里,似乎想要伸手去拦,被人一剑斩断了手腕。”
孟泽也回抱住了林安,他想只有活人才会有这么温暖的怀抱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对这怀抱生出了一点依恋,可是一想到那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心里的那点子温暖最后也冷了。
“若是有一天,我做了一件极大的错事,你也不要对我失望,好不好。”
林安听得有些不明所以,刚想抬起红肿的眼睛去看孟泽,却被他一手按住了后脑勺。
她不明白是什么样的错事,想要去问孟泽却他先一步说道:“你当我在胡言乱语吧,好了,我要睡了。”说完一翻身背对着她睡了过去,似乎想逃避与她继续对话的样子。
第二天林安起床去找孟泽,却发现床铺整整齐齐,人也不在屋里,一整天她都没有再看到孟泽。
一直到晚上她快要睡觉时,对面的房间才又亮了灯,她便重新披上外衣去了对面的房间。孟泽刚要关门,见林安披着外衣朝自己走来,月色透过长廊笼在她乌黑的头发和单薄的外衣上,仿佛整个人都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索性推开门,坐在靠门的桌子边倒了杯茶,看着走进门的林安说道:“师姐,怎么还不睡?难不成在等我?”
他容貌温润,刻意冲人笑时总显得分外乖巧,林安不吃他这套,直接坐在他对面问道:“这么一天你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
孟泽一挑眉,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嘴角微勾便说起了他今天的去处。原来自上次两人在分舵打草惊蛇后,那些毒人便被转移了位置。
他给魔教教主风啸的那本册子,上面记录的炼制毒人的药方毕竟不全,他怀疑风啸此时也在派人继续搜寻完整的药方。
那风啸虽然对他说搜寻药方是为了找到化解毒人的方法,但他不放心魔教那帮人,怕他们也是动了炼制毒人的想法。
还不如,斩草除根,他毁了那群毒人和九霄峰手里的那本册子。
孟泽这几天在九霄峰反复搜寻,终于找到了那毒人的下落,就藏在木峰书房后的密室中。
他准备明天趁着武林大会开始时,再次潜入那密室中,一则找到册子并销毁,第二便是找到这确实的证据当众揭发九霄峰掌门木锋的真面目。
林安心里猜测孟泽手里其实有完整炼制毒人的药方,所以他如今这么说,总觉得是刻意找的借口,感觉有些怪怪的。
他其实完全可以同她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在场上最人声鼎沸时,拿出册子揭露木峰虚伪的嘴脸,然后带着众人一起去那关着毒人的密室,到时众目睽睽之下,只怕木峰再想转移毒人也是不行的。
但她只以为孟泽是想让计划更加万无一失,或者可以趁机毁掉九霄峰手中的册子,以防落入魔教手中的原因。
虽然她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同意了,只提醒他明日多加小心,莫要被那毒人伤了,就要转身回房。
刚一转身却突然被孟泽抓住了手,他还是眼里含着笑意,瞳孔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黑亮,林安有些奇怪,他却先开了口,“师姐,你明日能不能不要去参加那武林大会?”
林安对孟泽的撒娇行径觉得有些好笑,一点他的额头回答道:“当然不行,明日是你报仇的大日子,我自然是要亲自到场帮您的。”
孟泽被林安的指头点得后靠了一下,听到她的回答嘴边的笑容更加明显了,轻轻放开了林安的手将她送出门外,看着她回房关了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