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屠户一把冲出门,就看到一边是自家女儿倒在地上,抱着脸颊红肿已经晕了过去的小裴寂哇哇大哭,一边村长老婆拽着王翠花劝着什么,院子里尘土飞扬,乱做一团。
跟在林屠户后面出来的村长,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一拍木门,扬声道:“来人,把王翠花给我按住。”随即门外几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就把王翠花和裴山按在土地。
“好你个王翠花,在我面前都敢这么打孩子,我要不在,你是不是要把裴寂打死啊。”
王翠花被按着根本动不了,还是脸贴着泥地,梗着脖子辩驳,“村长啊,我一个守寡的女人,家里一应大小都要我来料理,我打裴寂都是因为他晚上不回家,我担心他啊。”
“你骗人,你个坏女人,你一来不问缘由就打我和裴寂,裴寂都跟我说了,你不仅不让他读书,还让他喂鸡喂鸭,洗衣做饭,稍不顺心就对他拳打脚踢。”林安扶着微微转醒的小裴寂勉强站起,拉起他的衣袖,只看见那细嫩的胳膊上布满青紫,大片大片的淤青,胳膊上就没有一处正常的肤色。
门外还有院内的乡亲们一看都是倒吸口凉气,乡下自然有打孩子的,可谁家也没有真的要把孩子打死的,一时间纷纷骂王翠花毒妇。
王翠花被众人骂得缩脖子,可还是嘴硬道:“我管教自己孩子,我爱怎么打就怎么打,轮得到你们来管。”
村长一拍桌子,王翠花就闭了嘴,“我今天还就管了,来人,去把裴家的长辈请来。你既然只会打孩子,那你干脆就不要养了,把裴寂爹死前留给他的房子,田地交出来,我让裴家的长辈来养。”
一听要交出房子和田地,王翠花顿时怕了,哭得鼻涕眼泪横流,也不梗脖子嘴硬了,只连连保证以后再也不打孩子,会好好养裴寂的,看她哭的样子,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受欺负的是她呢。
突然一声童稚的嗓音在院中响起,“可是我不愿意。”众人一听声音是从历来沉默寡言的小裴寂口中说出,院中突然便安静了下来。
“村长,我不用别人养,我想要继续回书院读书,还希望村长成全。”
小裴寂瘦小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此时脸颊红肿,更显可怜。可他肩背笔直的站在院中,双手握拳,目光清澈坚韧,一时间谁也没出声。
村长看出裴寂要强,也不再劝,冲来的裴家长辈招手说道:“既如此,你来安排变卖田地,钱财到时候一分为二用来交裴寂的学费和生活费,如果让我发现你们谁私吞,我第一个跑到县衙叫官差把你们抓起来,听清楚了吗?”
那裴家长辈连忙摆手说不敢,村长又一指地上打滚撒泼的王翠花和裴山,“房产你们可以继续住,但若再欺负我们村的文曲星,我就把你们赶出村里!”
这下王翠花也不敢撒泼了,周围看好戏的人们也慢慢散开,林安连忙跑过去扶着小裴寂,“裴寂,你放心,到时候你去书院了,我和我爹去送你。”
“嗯!”小裴寂重重地点头,咧嘴笑了,只可惜脸颊红肿着,一扯动嘴角就疼。林安看得心里冒火,趁没人注意,拉着小裴寂对着王翠花和裴山的屁股、后背踢了好几脚,踢完拉着手就跑。
王翠花和裴山被踢了几脚,刚想转身看是那个小兔崽子踢得,又被人簇拥着左脚绊右脚,两母子手拉着手摔了个狗吃屎,谁也没看清是谁踢的。
两个人一个捂着屁股,一个捂着腰,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裴寂也不管脸颊的疼痛,放声大笑了起来,一笑又疼得捂脸。林安看着感慨,再怎么早熟,此时也只是个七岁小孩子。
林安怜爱得摸了摸小裴寂毛绒绒的脑袋,“裴寂,你记住,有些人就是疯狗,不打不老实,下次谁要敢欺负你,你就像这样狠狠打回去。”
小裴寂似懂非懂,也学着林安的模样,摸着她的小脑袋,萌萌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林安,也学着她故作深沉道:“嗯,林安你放心,我记住了。”
林安被逗得哈哈大笑,小裴寂真是太可爱了!
书院里
“裴寂,你的小娘子又来看你啦。”
“哎哟,好羡慕哦,肯定又给他带了很多好吃的。”
“羡慕啊,你羡慕也赶紧让你娘给你找一个呗。”
几个七八岁的学童,围成一圈挤眉弄眼的揶揄裴寂。小裴寂丝毫不理,急冲冲地朝着书院门口跑去,快到门口果然看到一个身穿碎花布裙,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抱着包袱站在书院门口的石狮子旁。
距离小裴寂回书院读书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每隔三五天林安就来一次书院给小裴寂送东西,导致书院里那些学童都说林安是裴寂的小娘子。
“天这么冷,怎么不找个避风的地方等我。”小裴寂跑得小脸红扑扑,得亏林安这一个月的精心投喂,脸上红肿已消,白乎乎的脸现在也有了点肉,看着更像软乎乎的糯米团子了。
林安笑嘻嘻地往包袱里掏东西,“我怕你看不到我嘛,这是红糖糕,这是冰糖葫芦,还有我爹腌的肉干,他知道你爱吃他做的肉包子,大早上就做好了让我拿给你。”
亮晶晶的糖葫芦,裹着香甜的糖衣,两个小豆丁一人一根就躲在书院檐下一边避风一边吃,各自分享自己最近的生活。
“林安,你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下次就不用给我带这么多吃的了,很贵的。”
“那你不是还送我写字帖,让我好好练字嘛,我们都是好朋友,好朋友不应该这么见外哦。”
小裴寂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低头吃糖葫芦。林安熟练地摸着裴寂小脑袋,看着面前可可爱爱的小圆脸,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这可都是她喂胖的呢。
“好啦,我要回去啦,要不然我爹肯定要担心啦。”
“这么快?”小裴寂不舍的拉着林安的衣摆,眼睛水汪汪的,像只认了主人的小奶狗,主人林安却只是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她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