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馆驿。
第二天一大早,张远早早就到了太原馆驿门外。他并没有让车夫进去通报驿丞,从而催促赵源溪,而是静候赵源溪出来,毕竟自己昨日已经跟他约好了时间,再去催促多少有些失礼。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工夫,赵源溪缓步走出馆驿大门。他的身后则跟着驿丞,想来也不是赵源溪的意思。果然,刚一近前,尚未等二人寒暄几句,驿丞便上前几步拜见张远,吹捧之余顺带邀请长史大人进去喝杯茶。张远自是不愿的,只得婉拒了事,便邀请赵源溪匆匆上车,同时吩咐车夫即刻启程。只留下驿丞在原地发愣。
“张兄似乎对这驿丞很是厌烦啊。”赵源溪说道。
“这家伙硬往我身上凑,真是令人不胜其烦。”张远叹道。
“毕竟你是上官嘛,总不能避而不见不是吗?”赵源溪问道。
“话虽如此,但我这人素来不喜这种事情,能躲便躲。何况这家伙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我便不想与之多话。”张远回道。
“此话怎讲?”赵源溪问道。
“昨日我来之前,老弟住在这馆驿之中,可有茶饮伺候?”张远问道。
“自是没有。”赵源溪回道。
“那便是了。今日我复来,他更是出门相迎,若非我是上官,他可会这般殷勤?”张远问道。
“张兄有些苛刻了。驿丞这种小吏,原本就是迎来送往,哪个过往的官员不比他的官职大?他自然得笑脸相迎,小心应对。至于住宿条件和饮食供应,他也是按律办事,并不敢稍有违背。若是给我一个区区七品县令提升待遇,恐怕得他自掏腰包了。以他的俸禄,想来也不现实。”赵源溪分析道。
“这么一说,倒也在理。或许是我对他有些苛刻了吧。不过,我总是不喜欢别人因为我的官职而对我格外礼遇。毕竟这种礼遇并非出自真心或者说是对我这个人的欣赏,反而会使我感到不自在。”张远说道。
“我懂张兄所言。只是官场之上,尊卑有别,难免有些礼数。尤其是下级官吏,对待上官一旦失礼或者怠慢,很容易被弹劾甚至处罚。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我看那驿丞也是个实在人,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人,办事也是规规矩矩,待我也还算客气。至于张兄所言希望别人出于人品而非官职给予你礼遇,放在官场之上,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赵源溪分析道。
“老弟说得很是在理,今日也算受教了。今后再去馆驿,我便听他几句聒噪便是。”张远回道。
二人在车上谈话之际,马车沿着内城东城墙,一路向北行驶。大半个时辰之后,到了内城城墙东北角的宰相坊。这宰相坊虽名为宰相,却并非宰相的居所,而是城内仅次于将相坊的又一处高档住宅区。有别于将相坊的繁华喧闹,宰相坊地处偏僻,环境清幽,因此很多达官贵人、富商大贾在这里大肆购地修建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