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寒走到供桌前,取了三支香。他将其在香烛上引燃后,执香立于供桌前,看着供桌上楚国十四位皇帝的灵位,恭敬地拜了三下。
申寒在拜的时候,心想:当年叛军围攻长安,自己那位手握重兵的祖父却在太原隔岸观火。最终,长安城破,楚国覆亡。祖父以为楚帝报仇的忠臣之姿,率军南下平叛,最终建立秦国。
这件往事的真相,他的父皇不会告诉他,韩皇后也不会。他是从他的老师,翰林院首席侍讲孙简那里听来的。孙简有一次醉酒,申寒便从他的嘴里无意中套出了这段往事。
于秦国皇室而言,这件事难以启齿。知道这件事的人,大多已随自己的爷爷长埋地下。尚在人间的,又有谁敢多说一个字?
至于门口那位老者,或许正如他所言,乃是道听途说。但像他这样的人,很快就会慢慢消逝。一同埋葬的,还有这段往事。
孔雁冰见申寒祭拜灵位的时候一脸严肃,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拜完。
“我们回去吧。”申寒转过身来,对着孔雁冰说道。
“好。”孔雁冰回道。
众人于是走出正堂。此时,一只白猫忽然从正堂外面的灌木丛里窜出来。白猫站在路中间,正好挡住众人的去路。它转过头看向众人,它的眼神盯住走在前面的申寒。
刚才白猫窜出来的时候,申寒已经被吓了一跳。这会儿见白猫盯着自己看,又是一惊。他从白猫的眼神里,似乎看见了火光。申寒于是眨了眨眼,那一点火光转瞬即逝。想来是自己眼花了。白猫喵了一声,迅速钻入灌木丛。
“想来是栖身在这楚祠的野猫。”孔雁冰说道。
“想来也是。”申寒回道。
众人继续向前,很快便到了楚祠大门口。只见门前的那位老者,仍旧惬意地躺在躺椅里。不过,此时他已然睡着了。申寒向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率先迈出大门。上了马车以后,众人向客栈缓缓而去。
这时,原先闭着眼睛的老者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渐渐远去、消失在街角的申寒一行,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只白猫也在此时从门内走出,迅速跳到了老者的怀中。白猫用舌头舔了舔老者已然干枯的手掌。老者轻轻抬起右手,在白猫身上摩挲起来。白猫闭起了双眼,享受着安抚。
“公子明事理,但心事太重。小姐聪慧,但没有防人之心。至于那个鲜卑丫头,看起来无忧无虑,眉间却有一丝隐忧可见。这三个人结伴同行,倒是有趣。咳咳。”老者自言自语了一番,忍不住又轻咳了起来。
白猫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因为老者咳嗽引起的腹部起伏而受惊。反而伏在老者的怀中,任由老者轻轻摩挲着。
申寒、孔雁冰和墨桑三人,正坐在马车内打着盹。今天在外面转了一整天,他们三个都很疲惫。太原城内虽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但他们暂时是没有那个心思了。这两天去了四个地方便如此疲累,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了。况且,墨桑明天就要启程回漠北。以后这太原城里,就只剩申寒和孔雁冰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