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玉宇澄清”,乃是闵何用竭尽毕生之所学,并且又加持了薛曼的符力,才得以施展出来的大杀招!
其威力自不必说,寻常者一触则神魂俱灭,先心死进而身死!其攻击范围更是大的可怖,近乎铺天盖地,如牢笼一般,陈天默实无躲避的可能!
就连薛曼也大吃一惊,尖声叫道:“快住手!”
可是杀招已经发出,覆水难收,哪能停得住?!
陈天默知道其势不可挡,也知道其势无可避,心惊之余,却并不慌乱,多年来大小恶战不知经历了凡几,岂能束手待毙?
他飞退一步,落地的时候早已脚踏罡斗,尘土飞扬中,他张开如炬慧眼,将大圆满境界的三魂之力凝成一束,直撄对方锋芒!
这是败中求胜,无可奈何下的最佳打法!
对方的攻击范围广则广矣,无所不至,面面俱到,但正因为如此,便不可能面面俱强!
倘若集中力量,攻其一点,反而能够突破!
但听“嗡”的一声响,两股三魂之力冲撞到了一起,四周的空气在瞬间急剧扭曲,夜空都仿佛有所撕裂!
陈天默那凝成一束全力以赴的三魂之力,立时便冲破了闵何用的“魂力牢笼”,且其势不衰,继续前行,径直撞上了笼罩着闵何用的“缚灵大士”!
“嘭~~”
空中又现出一阵诡异的扭曲波纹,“缚灵大士”在刹那间烟消云散,闵何用也“唔”的一声闷哼,仰面倒地,昏死了过去。
他的“侍神”被摧毁了!
却听“哈哈哈哈”的狂笑声响彻夜空,薛曼骇然望去,发现竟是陈天默在仰天大笑,状若癫狂!
原来,他的魂力虽然冲破了闵何用的“魂力牢笼”,可毕竟突破点太小,根本不足以庇护他周身安全,致使他也遭受到了不小的魂力侵袭,神志顿时陷入失控状态!
薛曼正自惊悚,忽然又听见一阵“哈哈”的狂笑声从附近传来,慌忙扭头看时,却见是已经疯掉的闵何惧在顿足发笑。
但他是真的疯了,陈天默却没有疯,他甚至知道自己在发癫,想努力抑制住自己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却没有办法按捺。
亏得这是淮阳城外的一片荒野,四下里并无人烟,不然,他们两人你一阵狂笑,我一阵狂笑,此起彼伏,非叫周遭的百姓以为是闹鬼了不可。
但即便如此,薛曼也觉可怖。
她屈指一弹,早有枚“夺命丹”破空而去,瞬间飞入闵何惧的口中,顺着大开大合的咽喉落入腹内,狂笑声立刻止住,人也倒在地上,于抽搐中一命呜呼。
陈天默却还在狂笑。
“陈天默,你疯了吗?”
薛曼忍不住问了一声,言语中,居然透露出了些许的关切之情。
“哈哈哈哈~~~”
陈天默继续狂笑,甚至两眼都笑出了泪水,他还伸手指了指薛曼,也不知道在表达什么意思,忽的又拔足狂奔起来。
就在薛曼心里一沉,以为陈天默彻底疯掉的时候,却见陈天默飞身一跃,跳上了一匹马,然后力拍马臀,疾驰向西北道,一溜烟似的消失在了黑夜中。
薛曼呆了片刻,忽而一笑,自言自语道:“好小子,原来你没有真疯,如此便好啊……”
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昏沉不起的闵何用,她恼怒的走了过去,俯身便是一巴掌,清脆响亮,直打的闵何用嘴角淌血,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是你打了我吗?你,你的手疼不疼?”
闵何用完全没顾得上自己肿胀的脸,而是紧张的看向薛曼的一双手。
薛曼怒道:“我说过不杀陈天默,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闵何用一呆,脸色迅疾暗淡了下去,呐呐说道:“抱歉了姑娘。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听你和他说话,我的心一阵阵的发痛,竟至于无法忍受,按捺不住的想要杀死他!我,我不是故意不听你话的,对不住……”
薛曼的脸色稍稍变得柔和了一些。
闵何用忽然抬头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喜欢陈天默?他,他是哪点比我强吗?除了修为之外。但是修为,我也是可以炼得更高的,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比他强!”
薛曼“嗤”的一笑,道:“怎么会呢?陈天默是我的对头,我是非杀他不可的,怎么可能喜欢他呢?只是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还有你,哪一点都不比他差,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闵何用眼睛大亮:“真的吗?”
薛曼微微颔首道:“当然是真的,我看重的人,怎么可能会差?”
闵何用大喜过望道:“你,你看重我?”
薛曼嫣然一笑,忽而问道:“对了,你伤得怎么样?”
闵何用激动道:“姑娘你,你是在关心我么?”
薛曼道:“不然呢?”
闵何用感动的语无伦次,道:“我,我没事,只是‘侍神’被陈天默给毁掉了,修为至少是要降一成了……我可真是没用啊!在姑娘的助力之下,施展出那样必杀的招式,还让他反伤了我自己,我实在是太无能了……他呢?他死了吗?”
薛曼摇了摇头:“没有。”
闵何用顿感一阵失落,道:“那他疯掉了吗?”
薛曼又摇了摇头,道:“没有真疯,但是陷入了短暂的矢智状态。”
闵何用愈发觉得失望,他环顾四周道:“陈天默人呢?”
薛曼道:“乘马逃走了。”
闵何用惊怒交加,挣扎着起身说道:“快追!我们去追他!就算不杀掉他,也要抓住他!要削弱他的修为!他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他那样厉害的人!”
薛曼道:“不行,你身体有恙,怎么能经受得住长途跋涉的追击?还是算了吧,就饶他去吧。只要你一直追随在我的身边,我们联手,还会怕他吗?”
闵何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问道:“姑娘你说什么?你,你要我一直追随在你身边吗?”
薛曼反问道:“难道你不愿意?”
“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闵何用泪眼婆娑道:“我只是不敢相信!我,我真是三生有幸!是祖上积德!”
薛曼嫣然一笑,用余光瞥了瞥闵不为、闵何惧、闵何忌的尸体,心道:“可不是你祖上积德嘛,从此以后,得断了后……”
闵何用痴痴的盯着她的笑颜,颤声问道:“姑娘恕我唐突,我,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薛曼道:“我对陈天默说我叫薛曼,但其实不是。我现在就把我真正的名字告诉你——血玲珑。”
闵何用大喜,欢呼叫道:“我知道姑娘的芳名了!我终于知道姑娘的芳名了!”忽又曼声吟诵道:“端仪大圭立,兴俛声玲珑……春景照林峦,玲珑雪影残……‘薛’通‘雪’,姑娘姓得好,名字也好。”
薛曼“嗤”的一笑,说道:“不是风花雪月的‘雪’,是嗜血如命的‘血’,腥风血雨的‘血’,血流漂橹的‘血’,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血’!玲珑,是玲珑七窍心!”
闵何用一时愣住了。
世上有“血”这个姓氏么?
血玲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我们不以祖宗为姓,而是以门派为姓,甚至,我们用的是同一个名字。”
闵何用喃喃道:“我们?”
血玲珑道:“我和我的师父。”
闵何用咽了口唾沫,道:“你们是哪个门派?”
此时一片乌云划过夜空,遮住了明月,只撒下一片阴影,罩住了血玲珑,闵何用看不清楚她那惊世的容颜,只听到她声冷如冰,一字一顿道:“血金乌之宫。”
闵何用浑身一颤。
这个门派的恶名,他也听说过!
血玲珑幽幽问道:“你怕了吗?”
闵何用连忙摇头:“没,没有……你是谁,是什么门派,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在乎的。”
“好,那就跟我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