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见陈天默居然能醒过来,均觉不可思议,他们用各种仪器检查了一番,嘱咐陈天默须得卧床休息,不经过十天半个月的养护,万万不能下床。
但是陈天默哪里肯逗留,坚持要走,医生无奈,只好叫来伊莎贝尔,抱怨了一番,指望她能劝劝病人。
伊莎贝尔也苦劝不住,没办法,只能是怅然送行。
陈天默行动起来尚不能自如,很是艰难,伊莎贝尔便叫两个跟班随从用担架把陈天默抬出了医院,又上了她的奥斯汀汽车,然后由她亲自护送,直开到码头上。
林环步为陈天默安排的船是“三大亨”购置的永鑫号,由江南造船厂建造,长一百三十多米,宽十七米,深十二米,满载的情况下,吃水八米半,排水量达十一万五千吨,是真正的万吨巨轮!航线南至广州,北至大连,既走货运,也走客运,永鑫公司暗中进行的南北洋走-私生意,如烟土、药品、军火等,也颇为仰赖此船……
众人在上了船以后,伊莎贝尔还不舍得走,非要把陈天默送进客舱里去,逗留到开船不可。
陈天默欠了她极大的人情,也不好拒绝,只得依从。
他们一行正要下舱,陈天默忽然瞥见码头上有几个汉子正鬼鬼祟祟的朝自己这边张望,两下里目光相交的时候,那几个汉子立刻都转过了头去,假装的若无其事。
“竹蜻蜓,留意一下那几个男女。”
陈天默小声对田清亭叮嘱道:“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正经坐船的,似乎是在打咱们的主意。”
田清亭张望了几眼,把那些人的模样暗暗记下,然后对伊莎贝尔说道:“劳烦夫人先把先生送进客舱里,我出去溜达溜达。”
伊莎贝尔巴不得如此,指挥着随从把陈天默抬进了一间特等舱里。
那特等舱是个大套间,装潢十分奢华,各种设施、用品一应俱全,丝毫不亚于德纳芙酒店的上等房间,正是供那些不缺钱的达官权贵、大商巨贾、社会名流乘用的。
伊莎贝尔吩咐随从们把陈天默安放在床上,然后便叫他们出去。
她关上舱门,一双浅蓝色的妙目水雾蒙蒙的看向陈天默:“陈,你还会再回上海来吗?”
陈天默道:“大概是会的。”
伊莎贝尔道:“那你还会来找我吗?”
陈天默道:“来上海滩的话,我当然会见你,我们是朋友嘛。”
伊莎贝尔古怪的一笑,道:“就只是朋友吗?”
陈天默受不了她那热情似火的目光,稍稍避开,道:“做朋友难道不好?”
“还不够好,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亲近一些。”伊莎贝尔说着话,已袅袅娜娜的扭到了陈天默的床前,在陈天默错愕的目光中,她竟满脸笑意的伸手去解裙衫上的纽扣!
陈天默惊问道:“你要干什么?”
伊莎贝尔含情脉脉道:“我要把我自己当做一件珍贵的礼物,在分别之前,送给你。”
陈天默打了个激灵,连忙劝阻道:“伊莎贝尔,不要这样!皮雷诺对你不错,你岂能辜负了人家?”
伊莎贝尔闻言,脸色难看了起来:“哼~~自从查尔斯死了以后,皮雷诺就变了心,对我根本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尤其是这一次,让他帮忙,他推推拖拖,我就知道了,他也不是是什么好男人。臧啸林经常说一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想皮雷诺就是这样,查尔斯死了,他就不能再享受偷情的兴奋和快乐了,所以便对我冷淡了……陈,我很喜欢你,我以前根本就想象不到,一个中国人也能具备像你这样的魅力!你不要冷落我,好吗?”
陈天默苦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你看我这副样子,便是有心,也无力啊。”
伊莎贝尔目光炯炯,摩拳擦掌,道:“我来,你躺着就好!”
陈天默吓了一身的冷汗:“别!求你饶了我吧,会死人的!”
伊莎贝尔道:“可是我看你的精神很好。”
陈天默道:“就怕是回光返照。真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我好了再说,啊?”
伊莎贝尔见他这样,悻悻的的“哼”了一声,道:“那好吧,你把伤养好之后,一定要再来上海找我。”
陈天默满头冷汗,心道:“有你这样,我可不敢来了!”
伊莎贝尔又陪着陈天默腻歪了一阵,直到田清亭回来,说船快要开了,她才在陈天默面颊上啄了一口,然后闷闷不乐的下船而去。
田清亭关上舱门,笑嘻嘻问道:“先生,我怎么觉得伊莎贝尔有点不大开心的样子,你得罪她了?”
陈天默摇了摇头,叹息道:“洋女人,真是要命啊!”又问道:“那几个人是什么路数,探出他们底细了吗?”
田清亭“嘿嘿”笑着,伸手入怀,忽的拿出一把手枪来,拍在了床头的桌子上,继而又摸出来一枚造型奇特的铜印,跟着又掏出来一把奇巧的小铁爪,全都摆在了陈天默的面前,道:“先生请上眼。”
陈天默愕然道:“你变戏法呢,怎么身上藏这么多东西?”
“不是我的,是那伙男女的。”田清亭道:“我去溜达的时候,略微施展了些‘妙手空空’之术,顺来了这些劳什子。”
陈天默惊讶道:“顺走这么多东西,他们就没有发觉?”
田清亭得意洋洋道:“擦身而过时,便已得手,神不知而鬼不觉!”
陈天默赞道:“你还真是个人才!”
当下便仔细看那铜印,但见下头刻着八个字:“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陈天默吃了一惊,又拿起那铁质的精巧爪子琢磨了一番,然后忧心忡忡的说道:“我没有猜错,这帮人来者不善,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田清亭忙问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陈天默道:“盗墓四大派的人。”
田清亭大为惊愕:“盗墓贼?!”
陈天默冷笑道:“铜印上这八个字——天官赐福,百无禁忌,足以证明其身份,乃是发丘天官一派;至于这把特制的精巧铁爪,则是卸岭力士一派的‘小探阴爪’!”
田清亭连忙把天官铜印和小探阴爪又看了一遍,然后问道:“先生怎么知道他们是冲着咱们来的?或许是坐船的的呢?也或许是护送什么货物,譬如盗墓得来的宝贝?”
陈天默道:“我杀过摸金校尉一派的一个大当家,差点灭了卸岭力士全伙人马,还除掉了搬山道人的一个元老宿旧!如此过节,四大派必然对我恨之入骨!他们能出现在这艘船上,绝非偶然!”
嘴上这么说,心中又暗暗奇怪:“他们怎么知道我会乘这艘船?小林子不至于出卖我,竹蜻蜓也不会,至于伊莎贝尔,也不大可能啊……”
只听说田清亭道:“这可是永鑫号,‘三大亨’的船!那些盗墓贼不至于敢在船上乱来吧?”
陈天默摇头道:“他们是一帮毫无廉耻的亡命之徒,连自己祖宗的坟都敢扒,就是皇帝的陵也不在话下,还会在乎区区一艘船是谁的?你我要当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