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头军师之所以为狗头军师,皆因其毒!
魏嘉上一番话说出口,不但陈玉璋和陈天佑惊怒交加,气的浑身发抖!四大“双花红棍”瞠目结舌,就连张忍魁都不由得侧目起来,扫量了一眼这个本帮排名第二的“白纸扇”。
孩子,你也忒毒了些!
要知道,玄门术界的人极其看重信用,纵然是大奸大恶之徒,也往往说一不二,绝少有出尔反尔的时候,毕竟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心肠歹毒,手段残酷,不过是对是非善恶的标准看待不同,行事的作风有些差别,可不讲信用就是能不能称之为“人”的问题了,无论黑白两道,谁都不会看得起言而无信的人。
而比起讲信用,玄门术界的人更在意誓言,或者更准确来说,是畏惧!
无论是山、医、命、相、卜正五脉,还是机关、傀儡、御灵、械武辅四脉,这九脉修行者都讲究天人合一,都敬鬼尊神!他们轻易不发誓,发誓必践约!不然就是欺心,就是欺天,就是亵渎鬼神!
而发毒誓,更让他们可畏,因为他们都深信不疑,违背誓言者,必遭报应!而且是发什么毒誓,应验什么毒誓!只争来早与来迟!
至于以祖宗名义起誓,拿家族香火赌咒,以断子绝孙为代价的,可谓是毒至极矣!
这种誓言,别说是亲口发出来了,就是听了都会火冒三丈!
陈天佑当场就要发飙,亏得是陈玉璋能沉得住气,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言语,而后自己问道:“大师兄,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姓魏的意思?”
魏嘉上笑道:“师父也是一样的意思,不过由晚辈代言而已。”
“没有你说话的份儿!”陈玉璋厉声呵斥了一声,魏嘉上脸色稍变,陈玉璋已对张忍魁说道:“大师兄,士为知己者死!当初,你以国士待我们叔侄俩,力邀我们入帮,我们认准大师兄是当世豪杰,是大英雄,是真名士!真心敬佩,所以才答应做您座下的供奉长老!如今,那陈天默到底是不是我麻衣陈家的人还在猜测之间,大师兄却为了一件捕风捉影的事情,拿我们整个家族做耍子,逼迫我们叔侄俩发下这种人神共愤的毒誓,是否欺人太甚了?!士可杀而不可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师兄若是成心要拿我们叔侄俩开刀,只管下手就是,何必多此一举!?”
张忍魁本来就觉得魏嘉上的主意太过阴损,而陈玉璋一番话,乍一听像是责备,实际上是吹捧他,说的他不免更加心中愧疚,呐呐言道:“劫后长老误会了,这也并非是老夫的本意,老夫对两位长老还是信任有加的……”
陈玉璋逮住话头,立刻反问道:“大师兄真的对我们叔侄俩信任有加?”
张忍魁道:“当然,这还有假?”
陈玉璋道:“那大师兄敢不敢照着姓魏的所言,以你张家列祖列宗的名义发个毒誓,如果对我们叔侄俩不是真的信任有加,就叫你断子绝孙,后世永灭香火?”
“够了!”
张忍魁勃然变色,扭头责备魏嘉上道:“发誓便发誓,何须如此歹毒!?这些阴损下作的伎俩,都是谁教给你的?为师却不曾会!还不快快向两位长老赔罪道歉。”
“是,是,是弟子想左了。”魏嘉上诺诺低头,连忙致歉,心中却暗暗忖道:“这两个道人的心里必定有鬼,奈何师父终究是不够狠心,好些虚面,对我言不听计不从,前途未卜啊……”
僧王在旁边察言观色,暗忖道:“机会来了!”
他立刻跑到张忍魁身边,附耳说道:“师父,其实弟子有件事,一直都想告诉您。”
张忍魁“嗯”了一声,示意他说。
众人都巴巴的望着,听不见僧王在说什么,唯有陈天佑,动用“千闻功”,听了个一清二楚。
陈玉璋也想听,可惜功力不够,即便施展“千闻功”,也收不到音,只密切观察他二人的面色变化,猜测他们言语内容。
但闻僧王说道:“那个陈天默绝不会是麻衣陈家的人!与两位长老肯定没血缘关系!”
“哎?”张忍魁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僧王道:“弟子跟陈天默交过手啊,方才又跟不死长老打了一架,他们两个所施展的功法迥然不同,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而且,他们俩的长相也截然不同!如果非说他们是一家人,那弟子就只能把眼珠子抠出来扔了算了!”
张忍魁有些愕然,喃喃道:“那传言——”
“传言不足信啊!”僧王压低了声音说道:“师父仔细想想,麻衣陈家当年可是遭受了灭族灭门的大祸,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到现在还不知道。真正的陈家子孙东躲西藏、隐姓埋名还来不及,哪有招摇过市,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麻衣陈家传人的?两位长老出家为道,不以真姓名示人,才是正常的做法,陈天默那种,肯定是假的啊!借着麻衣陈家的往日盛名,给自己脸上增光添彩而已。”
张忍魁沉默良久,低声说道:“也有道理,你继续说。”
僧王道:“师父刚才那么对两位长老,确实有些不妥啊,这人心一旦寒了,可就不好再焐热了啊。像不死长老如此修为的高手,到哪里去找?师父得着了,却慢待他,侮辱他,这要是传扬出去,江湖上的高手谁还敢加入咱们青帮?这是自断天下英雄来投的门路啊!更何况,两位长老可是刚刚立了大功劳回来的啊,师父您这……不是弟子说您,真是有些过了。把他俩得罪死,关飞虎和红帮还跟咱们青帮合并不合并了?师父别忘了,可是两位长老促成的此事,关飞虎信任他们俩!千万别叫青红合流胎死腹中!”
张忍魁已经信了僧王那番“陈天默不是麻衣陈家传人”的分析,心中本就后悔刚才刁难两位长老太过,如今一听僧王的“批评”,什么“自断天下英雄来投的门路”,什么“青红合流胎死腹中”的事情,不由得更加懊恼,恨声说道:“都怪狗头,误我大事!叫老夫错怪了好人!”
这一句话说的声音很大,在场的众人都听见了。
魏嘉上大吃一惊,忿恚的看向僧王,心道:“这混蛋在师父那里说我什么坏话了?”
元蒙白、夏侯非、吕金波也都不免腹诽:“僧王可以啊,都学会打小报告了,而且还当面打……”
“你瞪什么瞪?!你还有脸对阿僧不满?!”张忍魁呵斥魏嘉上道:“你身为本帮‘白纸扇’,谋事反不如阿僧细致周到,险些叫老夫酿成大祸!还不跪下?!”
魏嘉上愕然的跪了下去,只觉莫名其妙,道:“弟子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请师父明示。”
“不是叫你跪我,是叫你跪两位供奉长老!”张忍魁冷笑道:“你犯了什么错?好,老夫就明示于你!你听风就是雨,你乱嚼舌根,乱出主意!你害得老夫与两位长老险些离心离德!险些叫本帮损失两大高手!险些堵住天下英雄来投的门路!险些叫青红合流胎死腹中!你还不赶紧给两位长老磕头赔罪?!”
陈玉璋懵了。
这老头在发什么神经?
陈天佑倒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毕竟,僧王和张忍魁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魏嘉上更是目瞪口呆,老东西吃错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