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
眼见要出人命,店掌柜和那伙计异口同声惊呼,都捂住了眼睛!
接着便听见“咚”的一声响,想是那嘴损舌毒的郎中先生一命呜呼了,这许多人啊,吃亏就吃亏在两片唇上!
过了片刻,店掌柜和伙计忽然觉得动静不对,那捣药杵是熟铁打造的,砸在人的头骨上,不该发出“咚”的声响吧?
俩人胆战心惊的把指头开个缝,却窥见陈天默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安然无恙,纹丝不动,而周雄黄不知何故,却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至于那捣药杵,也早已不在周雄黄的手里,而是平静的放在桌上!
店掌柜和伙计都懵了,感情方才那“咚”的一声响,是周道爷下跪的动静?
“这捣药杵是叫你杀人用的吗?!”
陈天默朝周雄黄啐了一口,骂道:“孽畜!孬孙!”
“你,你——”
周雄黄已面无人色,他方才想着大力出奇迹,一杵就能把这可恶的江湖郎中给敲死,哪成想,自己膝盖忽然剧痛,不自觉的便跪了下去,而手里的捣药杵则不翼而飞,恍若变戏法似的,竟摆在了那江湖郎中的面前!
对方到底是怎么弄的,自己压根就没有看清楚!
真是白日撞了鬼!
“我什么?”陈天默冷笑道:“我是你爷爷,快叫!”
周雄黄又惊又怕又怒,他是梅珞华的徒孙,是长门的大弟子,本领在同辈之中绝不算低,更是用毒的好手,方才没有施展毒功对付陈天默,是觉得区区一个江湖郎中,还不够格让他施展出看家本领,用捣药杵直接砸死,也更解气,如今发觉看走了眼,便悄然在胸中蓄积出一口毒气来,冲着陈天默的脸面,张嘴便喷!
陈天默连躲也没躲,端坐着迎面受了他那一口毒气。
周雄黄也没想到一下子就能喷中,不由得大喜过望,狂笑道:“失算了吧蠢货!叫你七窍流血——”
一句嚣张话还没有说完,忽见陈天默扬起手来,“啪”的甩了一个大耳刮子在他脸上,打的响亮异常,好似放鞭!
周雄黄但觉脑瓜子里嗡嗡乱响,眼前金星乱冒,半边脸都木了,仿佛不是自己的。
店掌柜和伙计却目瞪口呆的看着周道爷的脸在膨胀,刹那间就肿如猪头!
“还是医脉弟子呢,平时不刷牙吗?口气臭的跟粪坑一样,真是不讲卫生!”陈天默骂骂咧咧的说道。
直到这会儿,周雄黄的脸才恢复了点知觉,疼的要命!
他又觉嘴里有什么东西,涩的,咸的,黏的,硬的……忍不住吐了一口,却是几颗牙混着血水。
但比起生理上的疼痛,心里才是更难受!
这江湖郎中居然能免疫自己的毒气?!
明明正面喷中他了,为什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只是觉得臭?
怎么会这样!
骇然之下,周雄黄忽然明白,这是遇到了高人啊,而且高的不是一星半点,直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跟师祖、师父、师叔他们,应是同一级别!
如此厉害的人物,突然出现在羊首山下,偷吃了自己的烤羊腿不说,还等着自己前来交涉,又故意说些赖话,激怒自己动手,怎么看,怎么想,都像是刻意而为,绝非巧合。
想到这里,周雄黄咽了口血水,嘴里漏着风,忍痛问道:“阁下不会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郎中吧?敢问是何-方-神-圣,来羊首山究竟要干什么?”
陈天默道:“挨了一巴掌,倒是变机灵了些,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我来此地,就是要杀一杀你们的锐气,寻一寻你们的不是。”
“原来是冲着‘赤帝宫’来的,那阁下恐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周雄黄自以为问清楚了对方的意图,便又不怕起来,冷笑着说道:“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这镇子上到处都是‘赤帝宫’的耳目,我的同门师弟就在旁边的生药铺子里,三两步便能过来!若是再放个烟花讯号,我师父、师叔、师祖他们立时就能收到消息!届时,准叫你活着走不出这羊首山!”
陈天默不耐烦道:“先别扯你的同门,也别提你的师父师叔师祖,你欠我一声‘爷爷’,还没叫呢。”
周雄黄正待说话,酒馆外面脚步声忽起,且人未到声先到:“周师兄,药铺的伙计对我说,看见你在这里砸门,是与什么人争执了么?要帮忙吗?”
但见一个年轻男子迈步进屋,斜着一双眼,四下里乱瞄。
待看见周雄黄跪在陈天默的面前,那人大吃一惊,愕然问道:“周师兄,你这是——”
周雄黄见来了救兵,连忙挣扎着要起身,嘴里说道:“何师弟,这人是咱们赤帝宫的对头,故意来羊首山找茬儿寻衅呢!”
“跪着!”
陈天默脚尖闪电般一戳,周雄黄刚站了个半起,“足三里穴”忽然刺痛,腿上登时无力,膝盖一软,重新跪了下去。
那“何师弟”又惊又怒,指着陈天默道:“阁下想干什么?在羊首山下羞辱赤帝宫门人,未免太过了吧!”
陈天默道:“你是他师弟?”
“何师弟”傲然答道:“我乃毒王徒孙,长门二弟子,神农堂梅家分号大掌柜,何首乌是也!”
“咳咳~~”陈天默被这名字呛了一口气,道:“何首乌,又一个小毒物,他们梅家给自家人起名都挺文雅入耳的,什么珞华,什么双影、双清……怎么对弟子如此随意?”
何首乌怒道:“我们叫什么,与你有什么相干?!难道你的名字就很响亮动听?”
“叫什么我不管,但是做什么,我就得管一管了。”陈天默冷笑道:“听说你那生药铺子也不干人事,就知道从病人嘴里夺食,在骨头渣里轧油,十分可恶!神农尝百草,仁心仁术,悬壶济世,一代圣君!你们打着他的名号,就光知道造孽?既然来了,就跟你师兄一样,跪着叫声爷吧,爷好好教育教育你们!”
说时迟,那时快!陈天默猛地伸手虚空一抓,施了个“摄空术”,何首乌顿觉一股大力袭来,就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拉着他朝陈天默走去!
惊骇中,他已踉跄到周雄黄的身边!
陈天默脚尖轻点,那何首乌纵然有千般不情,万般不愿,也“咚”的一声,并排着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