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防团……”
陈天默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对“民防团”并不陌生，知道是总统府政事堂允许的，各个地方都可以设立的半军事化组织，选拔部分官兵和平民结合而成，以省都督府委任的“团总”作为一把手，在战乱时期负责保护老百姓们的财产和生命安全，在和平时期的主要任务则是协助官府维护地方的治安，遇到大灾大难的时候则负责抢险护民。
但陈天默实在是难以想象，如此重要的职责，会落在一群流氓身上，更加不敢相信，一个在帮的流氓头子会被晋省都督府委任为“团总”，这晋省都督燕东山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他强忍胸中不平之气，揶揄道：“真是奇天下之大怪，滑天下之大稽！青帮人物居然也能做民防团团总，燕都督可谓是别开生面，叫人佩服！”
马如龙笑嘻嘻说道：“这算什么别开生面？如果你愿意把亲妹子送给燕都督做姨太太，又愿意帮燕都督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脏事，你也能混个团总。”
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他居然能堂而皇之的当众说出，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陈天默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马如龙又说道：“我听说你在汴城也混得风生水起，深得中州省都督齐振林的厚爱，是不是也把亲妹子送去都督府做人家的姨太太了？或者，齐振林是有什么脏事一直让你在做？说出来，咱们俩也交流交流嘛。”
“哈哈哈哈~~~”
在场的青帮帮众和骑巡队里发出一阵哄笑。
陈天默眼中寒光一闪，幽幽说道：“惭愧，陈某没有亲妹妹，送不了人，买不了官。齐都督也算正直，不做什么脏事。若是让他知道贵地的民防团是由青帮弟子组成，大约也该大吃一惊了。毕竟，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保护老百姓财产和生命安全的青帮弟子呢。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流氓，在战乱时期跑得比兔子都快，在和平时期就会欺压良民，坐地分赃呢。”
陈天默的话音刚落，田为峰就变了脸色，喝道：“小王八蛋，你最好是把嘴巴放干净点！”
一众青帮弟子也无不大怒，纷纷骂了起来：
“你他-娘-的胡咧咧些什么？！”
“小王八蛋是不是找死呢？！”
“我们堂主真是给你脸了！”
“落到我们手里还敢这么嚣张，可算是活到头了！”
“信不信爷爷们现在就赏你个三刀六洞？！”
“……”
倒是马如龙，还能沉得住气，笑呵呵的一挥手，然后说道：“齐振林就算是知道了我们这里的情形，也不会大吃一惊，倒是你陈天默太孤陋寡闻，少见多怪啦。什么叫官？官就是‘管’，只要会‘管’老百姓就行啦。至于保护他们，嘿嘿~~那是神仙菩萨的事情，与我们这些凡人可无关，毕竟，他们平时烧香拜的也不是我们嘛。”
陈天默冷笑道：“高论，实在是高论！敢问马团总，我所犯何事，要被你抓，要受你‘管’呢？”
马如龙扭头看向田为峰，笑问道：“田队长，是谁报的案，又是以什么理由，要你去抓捕陈老板的啊？”
田为峰一愣，大约还是要脸，犹疑着问道：“要在这里说吗？”
“在这里说怎么了？”马如龙不以为然道：“让陈老板死也死个明白，再说了，我也想知道来龙去脉嘛。”
“那好。”田为峰挠了挠头，然后说道：“今夜恰巧是兄弟我在警署轮值，后半夜，来了一个方士，叫什么‘虚’，报案说有歹人在追山镇大开杀戒，戕害老百姓……兄弟我正犯瞌睡呢，听他那话也没当回事，这年月，歹人多了去啦，爱杀谁杀谁，别想打搅老子睡觉！结果那个什么‘虚’说歹人叫陈天默，兄弟我一下子就来精神了！连忙问他是哪个陈天默，听他一说又是什么麻衣陈家，又是什么在汴城做古董买卖的，兄弟立刻就明白，是马团总您千叮咛万嘱咐，要时刻留意的家伙来啦！于是兄弟马上抄家伙，一边派人给您通风报信，一边纠集骑巡队赶赴追山镇抓人。最后，就在半路上撞见了，嘿嘿~~~”
陈天默心道：“果然是太虚子那厮耍奸害我！”
忽听马如龙说道：“陈天默，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我会千叮咛万嘱咐，要警署时刻留意你？”
“呵呵~~~”
听到这里，陈天默心中已然完全明白，冷笑道：“何须再问？我杀了你们青帮第一白纸扇，两大双花红棍，灭了你们中州堂，把华中分舵连带正副舵主在内的中高层帮众一网打尽，分舵里的钱财也搜刮一空！镜湖那个老头大概是坐不住了吧？不外乎是，他吩咐他的徒子徒孙们，使出浑身力气，纠集一切关系，格外‘关照’我，无论我走到哪里，只要有机会，就立刻动手。”
“哟~~你还真是聪明，被你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啊。”马如龙抚掌赞了一声，又说道：“我们青帮自打成立以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老太爷生气得很，通电各地帮众，对你下了‘格杀令’！哦，对了，你的照片也被总舵邮寄到各处去了，很上相！这个，老太爷说啊，青帮上下，无论海内海外，无论各舵各堂，只要能杀了你，立刻晋升为供奉长老！嘿嘿~~~实在没想到，这功劳落到我头上了啦。”
“是谁拍了我的照片？”陈天默心中首先怀疑的是僧王，暗忖道：“那厮又反水了吗？”
“你还真是好奇心颇重啊。”马如龙笑道：“据说是总舵的徐军师，在刚去汴城的时候，暗中找记者假借采访之名拍的。在你们那场大战发生之前，他就把洗好的照片、底片以及所能搜集到的你的所有信息材料，全部派人送回了总舵。”
陈天默感慨道：“死了还能如此恶心我，真不愧是你们青帮第一白纸扇啊。”
马如龙“啧啧”叹道：“你也真是的，明明在中州省有齐振林罩着，只要是不出省，屁事儿没有，可谁让你出来浪呢？浪就浪吧，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连游方的术士都惊得去报案了，结果还报到我兄弟所在的警署里去，真是活该你倒霉，我走运啊！”
田为峰笑嘻嘻的恭维道：“马团总，这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这下，要升供奉长老啦，这‘团总’的位置，您怕是看不在眼里了吧？”
马如龙摆手道：“再说，再说……”
陈天默抬起上着铐的一双手，轻轻摸了摸鼻头，幽幽问道：“马堂主，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我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