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默把齐振林扶好,神色从容的说道:“这么快就又要起用赵屏骏了?刺宋案里遇害的宋先生可是南方党的大人物,赵屏骏作为幕后黑手,受天下声讨,袁大总统还敢用他?”
齐振林眉头深皱道:“现在的问题是,查无实证!刺宋案的幕后黑手到底是北洋系,还是南方党,众说纷纭,甚至,不少人已经开始倾向于相信是南方党内部的纷争,才造成了宋先生的遇刺,跟赵屏骏无关!所以,很多势力都开始为赵屏骏发声,袁大总统为什么不能用他?”
“这样啊,官场可真是太复杂了。”陈天默听的一阵头疼。
齐振林道:“我已得到确切的消息,大总统打算让赵屏骏先担任京城警备地域司令官,随后会任命他为直隶省督。他之前称病辞职,回汝州老家修养,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大概就这几天,他的病就该好了。小老弟啊,你做事向来很稳的嘛,怎么这一次这么冒失,事先也不跟我通个气,就把赵长明给做掉了呢?!”
陈天默听出齐振林言语中的责备意思,也不辩解,问道:“赵屏骏就算是被重新起用了,也只不过是做地方官,什么地域司令官,什么直隶省督……难道他还能管到咱们中州省吗?”
齐振林焦躁道:“小老弟啊,看来你是真不懂官场,不懂政治!那些官职都是打前站!袁大总统极其信任赵屏骏,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他执掌内阁!你等着看吧,只要他回到京城,要不了多久,就会进一步高升,重回权力巅峰!到那时候,你说他管不管得了中州?!甚至连我,他只要看不顺眼,都能随时拿下!”
陈天默“哦”了一声,依旧是没怎么慌张,只是问道:“那大帅觉得,我该怎么办才好?”
齐振林起身在花厅里走动起来,良久,才问道:“你杀死赵长明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亲眼看见我打死赵长明的人不少,不过都值得信任,他们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陈天默想了想,又补充道:“麻烦的是,赵长明上门挑衅我的时候,带了不少打手,这些打手虽然被我提前轰走了,没有亲眼看见我打死赵长明的情形,可他们一定会乱说。更何况,知道赵长明跟我发生冲突的还有警署的人,政务厅的人,报界的人……就算我想否认自己没有杀赵长明,恐怕也赖不掉啊。”
齐振林叹息道:“所以说,你这次做的不聪明,做的太冒失!”
陈天默笑了笑,没有说话。
齐振林自己嘀咕道:“知道的人太多了,想要封口,也封不住啊。不好办,真他娘的不好办!要不,你先出去躲一阵吧?”
“躲?嗯~~得躲到什么时候?”
“躲到赵屏骏再次倒台,或者等他死了!小老弟,退一步海阔天空,别想太多了,先保住命要紧啊。”
“好,我明白大帅的意思了。”陈天默没有反驳一句,起身说道:“我这就回去安排。”
齐振林见他如此听话,忽然有些内疚,道:“小老弟,对不住了,这次的事儿太大,老哥真是有点玩不转了啊。”
陈天默笑道:“大帅这是哪里话?已经给您添了太多的麻烦了。”
齐振林道:“那你现在就回去,不在我这里吃饭了?”
“不吃了,事不宜迟嘛。”
“那四个高人?”
“大帅放心,他们会来府上的。”
“哦哦~~”
“大帅保重。”
陈天默躬身告辞,然后大步往外走去。
齐振林也没有再行挽留,因为这次的事情确实太大了,他是真的兜不住!
而且没有拿下陈天默,送往赵屏骏那里邀功,他觉得自己真是他娘的太讲义气了!
……
陈天默刚走出花厅,便看见换好衣装的齐玉燕袅袅娜娜的迎面走来。黑色长裙裹着她傲人的身姿,娉娉婷婷的犹如一株盛放的牡丹。
她人还没走近,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便先钻进了陈天默的鼻子里。
陈天默分辨的出来,这是齐玉燕自制的香水味,含蓄却又热烈。
她脸上略施粉黛,妆容的浅淡恰到好处,少了些往日的端庄,多了些娇嫩妩媚,显得极其清新袭人!
眼见陈天默匆匆出来,齐玉燕不禁一怔,止步问道:“天默,你要去哪里?”
“我先告辞了,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陈天默微微笑着,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紧张和不安的神色。
齐玉燕顿感失落:“可是,你还没有吃饭啊。”
陈天默道:“改天吧,咱们有的是时间。”
说完,陈天默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在齐玉燕无比郁闷的时候,忽听陈天默说了句:“真好看,香水也特别好闻。”
齐玉燕娇躯微颤,心头狂跳,小嘴一抿,忍不住窃笑。
等她转身的时候,陈天默已经远去,可她仍旧觉得开心极了。
总算没有白白忙碌呀。
……
回到大宅,陈天默没有惊动旁人,而是直接去了青冢生的屋里,在青冢生狐疑的眼神中,他关好门窗,在椅子里坐下。
“大哥,你这是?”
“老鬼,赵屏骏要被重新起用了,而且,有可能再回权力巅峰。”
陈天默把齐振林告诉自己的话对青冢生说了一遍。
青冢生也坐了下来:“所以大哥打算听齐振林的话,出去躲避风头?”
陈天默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老鬼,换做你,你会怎么办?”
“换做我,我是不会躲起来的。”青冢生舔了舔嘴唇,幽幽说道:“躲起来,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这一切,就全都付之东流了。而且兄弟们看你是个遇事就躲的人,还有谁愿意跟着你出生入死?”
陈天默定定的看着青冢生:“那还能怎么办?”
青冢生笑道:“大哥来找我,肯定是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办。”
陈天默道:“你且说说看。”
青冢生道:“赵屏骏不是因病辞职了嘛,那就让他继续病下去,病入膏肓,病重而亡。”
陈天默惕然一惊,青冢生猜对了他的意图。
“这件事情太大了,赵屏骏的身份非同寻常。”
“呵呵~~这话不像是大哥说出来的。常言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更何况,他还不是皇帝,只是个在老家休养的病人。病情加重,不治而亡,很合理,很正常,不是吗?”
陈天默点了点头:“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大坚定,如今你与我不谋而合,我的心也定下来了。赵屏骏此人,在前清时候靠着买官发迹,心狠手辣,杀人无数,原本不配忝居高位。他这一次称病辞职,要是能老实度日,多行善事,也倒罢了,可他偏偏纵子行凶,又要重登政坛,掀起血雨腥风,那我们便容不得他了。”
“大哥,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兄弟现在便动身赶往汝州,最迟明早就有大新闻见报!”
“老鬼,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