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天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胃里翻腾,几乎把隔夜的饭都给哕出来,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苦苦哀求了起来:“好汉饶我性命……”
陈天默瞥了一眼有心逃走的几个帮众,脚尖轻点,地上一把砍刀“唰”飞起,从众人当间流星般逝去,“咔”的一声,插进庭前的桐树上,刀身没进去大半!
众人都吓的面无人色。
陈天默幽幽说道:“你们谁若是觉得自己能跑的比这把刀还快,不妨试试。”
经此飞刀立威之后,任谁也不敢动了。
陈天默这才回顾毕飞天道:“我有件事情一直很好奇,你们青帮的总舵主究竟是谁?”
毕飞天艰难答道:“回好汉的话,青帮其实没有总舵主,我们是以辈分为尊的,又看谁手里有钱,各方大亨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就眼下来说,帮内辈分最大的是‘镜湖老太爷’,连我这样的几省分舵主都得叫他一声祖宗,而最有钱的要数‘上海滩三大亨’。”
陈天默眉头一皱:“说名字!”
“是是是,镜湖老太爷是张忍魁,上海滩三大亨是黄景荣、臧啸林、杜玉生。”
“张忍魁?”
陈天默心中一动,连忙问道:“是中过前清武秀才,参加过义和拳,做过盐枭,投过新军,当过镇守使,受封过陆-军上-将的那个张忍魁吗?”
毕飞天道:“是,好汉真是见多识广,把老太爷的履历说的一点不差。现如今,他老人家功成身退,隐去了官职,住在鲁省老家,专一广收门徒,经营帮务,就连黄景荣也曾拜在他的门下,见面要磕头的。”
这几个名字陈天默都听说过,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张忍魁居然是青帮辈分至尊者!
上海滩三大亨也倒罢了,地头蛇而已,势力不出上海,离开了十里洋场,没几个人会怕他们,但是张忍魁就不一样了,此人的经历颇为传奇,身份十分复杂,背景极其深厚,堪称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最好还是不要轻易结仇为好!
于是陈天默问道:“是张忍魁给你下的命令来彻查万大虎的死因,还是上海滩三大亨?”
毕飞天讪笑道:“不,都不是,万大虎只是个堂主,根本不够他们正眼瞧的。”
陈天默冷笑了起来:“所以,来找我麻烦的,其实就只是你,并没有所谓的上面的命令。”
毕飞天脸色一变,伏地磕头道:“好汉!是我混蛋!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我毕竟是华中分舵的舵主啊,管着好几省的堂口,万大虎是我的手下,如果他死了,我都不闻不问,那其余省的弟兄也没有谁会服我了。”
陈天默道:“后面说的也算是实话。但你刚才声称不怕齐振林,还说什么青帮不在乎,你真的不怕一省都督?”
毕飞天尴尬的咧嘴笑道:“怕,当然怕,我刚才就是满嘴放屁,诈唬好汉,想讹点钱呢。”
陈天默道:“我如果真拿钱买命了,这命能保住吗?”
毕飞天犹豫了一下,嘟囔道:“能……”
陈天默嘿然一笑:“我最讨厌说谎的人。”
毕飞天受惊似的浑身一颤,连忙辩解道:“好汉,这都是申昊的意思!他对我说,在讹了你的家财之后,还得做了你!不然,你肯定会报复的!”
“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啊!”申昊脸色煞白的叫了起来:“陈老板,我不是那样的人啊!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
陈天默根本就不想理会申昊,自己想从他们口中了解的情况大概也都问完了,接下来要问的是冯茜。
他转身看向兀自瘫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可怜的未亡人。
冯茜不是不想站起来,只是吓得浑身没了力气,腿软,站不起来。
陈天默暴起发难,扭转乾坤,让她又是惊喜,又是畏惧,此刻迎着陈天默的目光,她嗫嚅道:“陈老板,对不起……”
“没事,与你无关。”陈天默并不以为意,只是问道:“你是怎么被他们胁迫住的?”
冯茜的眼圈红了:“他们是昨天半夜来的,甘阿香偷偷开了门,让他们闯了进来,抓住了家里所有的人,谁要是不听话,就杀了谁。”
瘫成一堆的甘阿香似乎想出声为自己辩解,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来,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无话可说。
陈天默问道:“他们杀人了吗?”
冯茜咬住了嘴唇,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往外蹦:“我的贴身丫头小玉,被他们好些人抓住,凌辱至死!我的堂哥,在府上做管事,因为不服他们,说了几句硬话,也被他们给杀了,堂嫂和侄子一并遇害!还有三太太和亡夫唯一的骨血,也,也被他们给祸害了……”
说到最后,冯茜像是突然有了力气,猛地站起身来,瞪着甘阿香,恨声说道:“你这么引狼入室,坑害自家人,就真的不怕遭报应么?!你不怕万大鹏找你索命么?!”
甘阿香打了个寒噤,缩成了一团。
陈天默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向毕飞天:“你还真是个流氓。”
毕飞天颤声说道:“没,没有的事情,好汉不要听她乱说,女人的话不可信的……”
“不可信吗?”
陈天默幽幽说道:“我一进这院子,就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而且,居然是个老妈子给我开门,满院不见一个男丁,我还记得万大鹏是一妻两妾,结果问起老妈子两位太太相处的怎么样时,她居然没纠正我,只是顺着我的话说两位太太相处的很好,呵呵~~”
“所以,你,你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是故意自投罗网的?”毕飞天懊悔不已的问道。
“就凭你们这样的货色,弄出来的陷阱也敢自称是龙潭虎穴?”
陈天默讥讽道:“其实,万大鹏是我的仇人,他断子绝孙也好,家破人亡也罢,我一概都不在乎。但你们不该惹到我的头上,搞这些鬼蜮伎俩,来谋我的钱财,来害我的性命!我这个人既贪财又小气,有仇必报!”
冯茜惊讶的看了一眼陈天默。
就像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样。
“飞天蝴蝶,现在说说吧,你能出多少钱买自己的命?申会董,你又能拿出多少古董来求一条生路呢?”陈天默面带狞笑,宛如索命阎王似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