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凤舞的质疑合情合理,完全说出了弟子们的心声。纵然明知她是该被征讨的妖女,也不禁暗中点头,想听听掌门准备如何辩解。
紫阳真人老脸通红,根本做不出有力的反驳,只会反复地说:“妖女休要狡辩!你这是反咬一口!众弟子还不快快进攻,拿下这妖女,以正风气?”
见他拿不出任何有条理的反驳理由,弟子们不禁很是失望。心中的天平,不由愈发倾向了明凤舞与剑祖这边。
剑祖则冷冷道:“今日若有人敢动手,休怪我不讲情面。”
闻言,一些原本准备依从掌门之令动手的弟子不安地缩了缩脖子,见周围没人敢动,赶紧悄悄把法器放了回去。任由掌门声厮力竭地驱使,只是随大流装聋。
局面就此僵住。
明凤舞心中暗暗感叹师傅就是给力,然后问道:“紫阳,我早就想问你:你说我杀了那么多人,证据何在?”
“我的话就是证据!”紫阳真人蛮横地说道。
可惜,他的动作却和他的口气不太相衬。见没人敢动手,他也不敢独自上前,只梗着脖子继续和明凤舞争辩。
听到他蛮不讲理的话,明凤舞挑了挑眉,刚要讽刺几句,却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自后方清清楚楚传了过来。
“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必须死。”
认出这声音,明凤舞与寒相视一眼,心头凝重:曜君终于出现了!
随着话语,曜君蓦地出现在城墙下,负手而立。
没有人看清他从哪里出现,也没人看清他用的什么身法,除观星楼的少数核心弟子之外,更是没有人认识他。
紫阳真人原本看不上这种无名小卒,但现在难得有个人出声附合自己,便端着架子说道:“你这晚辈说得很有道理。”
曜君却压根没理会他,只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看着明凤舞,柔声说道:“我本可以直接杀了你,但仔细想想,这些年来我为你做了很多安排,若是你不知道,未免可惜。所以,我决定让你临死前看一看,我对你有多么用心。”
“用心陷害吗?”明凤舞冷冷说道。
寒但笑不语,轻轻击了一下手掌,早有准备的观星楼楼主立即将三个人甩在他的旁边。
明凤舞等人定睛一看,分别是一个老者、一对中年男女。但面孔都很陌生。
明凤舞一时猜不出,曜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凤兮,这是你此世的父母。”曜君体贴地介绍:“至于这位,则是寒哲此世的祖父。我本想将你父母也带过来的,可惜你母亲爱子心切走得太快,在我派出的人设好埋伏之前,便进入了华胥帝国。而你的父亲,早在大半年前惨死。这星元大陆之人,用起来就是不顺手,纰漏多多。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把你的祖父带来。”
父、母?
祖、父?
意识到这背后的阴谋,一股寒意,蓦地笼罩了明凤舞心头:“他们都是你的手下?所以,这对男女遗弃了我离开,由得我在明家受人欺凌,还有这个老头对寒的母亲不闻不问,任由他像活死人一样躺了十几年,统统都是你安排好的?”
曜君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轻笑道:“不错。在推演出一切后,我就费了点功夫,找到了这三人。寒哲的父亲不敢违逆我,母亲却是爱子心切,当我在胡说八道,不肯依从。我原本想杀了她,却怕推演好的一切因此改变,便退而求其次,改为从这老头下手。至于你的父母……他们真的很容易满足。”
他看着明凤舞,促狭地笑了起来,“知道放弃你的代价吗?一万晶石,加一部地阶功法,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说着,他又看向那对因为所作所为曝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局促无比的男女:“你们以这价码很满意,对吗?”
闻言,那两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一笑,实际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早知道女儿是个天才,他们绝对不会抛弃她!那一笔当时看来让人欣喜若狂的财富,如何比得上一个拥有五行天灵根的天才,未来将带来的好处?没看见她刚刚拜进师门,剑祖就应允传授她天阶功法吗?有了天阶,谁还要地阶!
但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当年确实是他们为了那份好处,抛弃了被确定为脑子有问题、又是个废物的女儿。现在也只有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想到这里,女子居然规劝起了明凤舞:“惊鸿公子说得不错。凤舞,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你斗不过公子的,还是乖乖听话吧。”
明凤舞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父母,会是这种人渣。
这让她既恶心,又有种荒诞感。
紧紧握起拳头,强迫自己不要露出多余的表情,她质问道:“他要我的命,也给他?”
“当然!”女子脱口说出心理话,才觉得不对,连忙讪讪地往回找补:“反抗只会受苦,我这也是为你好。”
旁边的男子虽然没有说话,却是跟着点头如捣蒜,赞同之极。
明凤舞的视线,像冰棱一样,缓缓从这二人身上扫过。纵是他们老脸厚皮,也被刺得生疼。
这就是她的父母?这就是生她的人?
实在是,太可笑了!
明凤舞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也许真是血脉作祟。虽然对这两个人的记忆少得可怜,虽然和他们并没有实质上的亲情,但仍旧无可避免地感到失望,心神纷乱。
就在这时,她的肩膀、手心,却分别传来一阵温暖。
寒握紧了她的手,认真说道:“凤舞,你还有我,还有许多好朋友。”
剑祖则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为师就是你的亲人。”这大概是生性冷硬的他,这辈子说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
看着自己的师长、爱人,明凤舞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下来。
是啊,这两个人渣并不值得她伤怀,因为她已拥有更多、更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