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松若的恳求,天剑容色平静,眼眸中却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愉悦笑意,声音不大,但格外清晰地说道:“天黑不便,明日再行处理。”
闻言,徐松若急了:“就算我犯了门规,你也不能这样对我!犯人上刑场前还会给顿饱饭呢!你们——唔唔唔!”
对着机灵地堵上了徐松若嘴巴的几名弟子,天剑露出嘉许的笑容:“辛苦你们了,把他关起来后,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长老!”弟子们齐齐应了一声。
接着,天剑的视线又落到傅铃铃身上:“至于她,虽然是受人挑唆,但论起所作所为,与从犯没什么两样。念在皇甫少主救人性命的份上,我就不将她投入刑笼,先关至黑屋,同样等到明日,禀报过我派掌门、与贵派长老,再做处置。”
与徐松若相比,这安排要好得多。但从没吃过苦头的傅铃铃仍是不满意,见弟子们依言向自己抓来,不由带着哭腔叫道:“师兄,你帮帮我啊!我刚才老老实实把一切都如实招供了,就不能从轻发落吗?我不想被关,不想去黑屋啊!”
看着心存侥幸、以为不管做错了什么,只要老实交待都可以得到原谅的傅铃铃,皇甫璃不悦地质问道:“你至今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严重的过错吗?构陷友派祖师叔,妄图让她身败名裂,这种罪过,如果用道歉能抵销的话,那还要门规做什么!”
傅铃铃原本还妄想可以逃脱罪罚,没想到却是这和个下场。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掩面痛哭道:“可是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啊,师兄……你……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喜欢你,不希望你和别人在一起,想把你抢过来,难道我有错吗?”
皇甫璃没想到傅铃铃竟是因为暗恋自己才去对付明凤舞,生怕她继续说下去,把自己喜欢明凤舞的事也说出来。不想借他人之口,准备亲自表白的皇甫璃连忙阻止:“够了,不要再说了!你——虽然事出有因,却也无法抹杀你做的恶。”
傅铃铃还以为表白心迹之后,师兄多少可以怜惜她一点,至少帮她求个情,不用让她被关进黑屋。却没料到,皇甫璃反应竟如此冷淡无情。她不禁心若死灰,哭得愈发伤心,身体却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不再抵抗,任由弟子们把自己拖走,和惨叫不断的徐松若一起,带到司刑长老那里。
明凤舞也没想到,傅铃铃会把自己当成假想敌。她偏头看了看皇甫璃,打趣道:“你真是男颜祸水啊。”
闻言,皇甫璃秀气的娃娃脸顿时微微胀红,讪讪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了?”
“怎么会呢。世上可没有规定,谁喜欢你,你就一定得回应谁。接不接受表白,主要还是看你对对方有没有意思。”明凤舞说道。
她只是怕皇甫璃自责,所以才说了这番话,来宽他的心。但她不知道的是,听完她的话后,皇甫璃心情反而更加低落。
不一定要回应……那也就是说,如果她对自己没有好感,自己即使告白,也会被干脆利落地拒绝吧?
想到这点,皇甫璃笑容顿时变得十分勉强,几乎快维持不住。
但明凤舞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只在旁边低声和天剑交谈,告诉他这件事的细节。
天启宗的弟子们,记住了驭兽门那名被无辜牵连的男弟子的名字,让他等明天审问徐松若时,过来作证。然后,又把现场的酒壶等物收起来,预备做为证物,明天一起交给师长。
见处理得差不多,明凤舞招呼上银甲,准备与天剑一起离开。这时,她才注意到,皇甫璃已经独自站在旁边,沉默了好一会儿,而且,脸色十分微妙,似乎带着淡淡的伤怀。
自从相识以来,明凤舞眼中的皇甫璃都是经常在微笑,从来不轻易言愁的。他这副模样,还从未见过。明凤舞以为他仍在为傅铃铃的事烦心,便安慰道:“放心,我们掌门定会禀公办理,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我派与贵派的交情。”
“谢谢。但是,我……”皇甫璃想说他烦心的并非此事,但对上明凤舞的脸庞,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苦笑着找了个借口:“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吹吹夜风。天剑长老、明小姐,请不用管我,你们先走吧。”
“好吧。”明凤舞误认为他是要整理心情,便不再多说,带上银甲,和天剑一起离开了山谷。
她看不出皇甫璃的心事,但身为少主侍卫的飞鹤却是能猜到几分。
见皇甫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飞鹤不禁嘀咕道:“少主,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啊。明小姐是很出色没错,但论出身论家世,却是你占优势。而且你一表人材,谁会不喜欢你?”
皇甫璃为他的话摇了摇头:如果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可惜的是,在秘境时他就知道,明凤舞根本不屑于索要别人的东西,更喜欢由自己亲手挣来。换而言之,在别的女人眼里,他身家丰厚的优势,对明凤舞来说,什么也不是。
越是这么想,皇甫璃就越觉得告白被拒的可能性极大,心中越发郁闷。
他下意识踱了几步,想排解一下烦恼。但踩到一簇草丛时,却感觉到靴底下方传来一个硬硬的质感,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似的。
身为财大气粗的药王阁少主,除了拥有许多法器之外,他连衣着也是价格不菲。就拿这长靴来说,是整个大陆数一数二的裁缝做的,单一双就价值一千晶石。
这么昂贵的长靴,穿起来自然格外舒适。不但穿在脚上轻若无物,不会影响速度,走路时更是像踩在棉花里,无论再糟糕的路面,哪怕走在铺满陶瓷碎片和小石头的地上都不会感觉到咯脚。
像今天这种感觉,皇甫璃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脚下的事物竟然能透过价值千晶的鞋子,彰显出存在感,他不禁大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