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寒。听罢他的话，明凤舞这才明白过来：“五行天灵根？这么说，我丹田内的五芒星，就是天灵根的具现化罗？”
“不错。修士时期，淬炼的是身体，把所有杂质全部去除，所以你每晋升一级，身体都会流出黑色杂物。但在升至道尊境界之后，开始转为淬炼经脉丹田，种种变化，不再变现在体外，而是表现在丹田之中。等到了金丹境界，则又是另外一种情形。”
寒在说话时，一直负手而立，背向明凤舞。
清风吹过，拂起他的一身红衣飘飘扬扬，如火如魅。
看上去，他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明凤舞总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微妙。如果说以前他是妖孽之中带着懒散的话，风华无双的话，现在则是又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却不容忽视的尊贵气场。
这种气场，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形成。而是需要在长时间的发号施令、万众瞩目中浸淫沉淀，才能拥有。如果非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完美贵族那种感觉。只凭短时间的积累，是不会拥有这种气质的。
为什么寒会突然发生了变化？
明凤舞不期然间，想到了也许是自己前世的凤兮口中所说的寒哲，隐约猜测，寒的变化也许和前世有关。
同时，她也想到了昏迷之中，一直滋养自己的清凉灵力，与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那股雄浑的力量，超越了寒平时表现出来的，让她自然而然，继续往前世的方向联想。
她不禁问道：“寒，你是不是破解了胎中之谜，恢复前世记忆了？”
听到她的询问，寒眸光微凝，眼神骤然间变得深邃而复杂。
他的情绪改变，引得灵力也悄然波动。周围的风感受到这外力，顿时从微弱变得十分猛烈，带着呼啸声拂起他的长发，随着流云般的宽袖飘摇不定，像火焰般耀眼之极。
他转过身来，妖孽漂亮的面孔仍然是平时似笑非笑的表情，但一双凤眸之中，却又另添了几分深邃如夜、捉摸不定的神秘。配着尊贵气度，确实与过去不太一样了。
寒没有回答明凤舞的问题，而是说道：“小凤舞，你不去灵舟里看看你新得的药圣丹炉吗？”
被他一提醒，明凤舞这才记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连忙起身，准备进入天道灵舟。
这时，她注意到，他们似乎已经离开了秘境，现在正置身于一片比东藏林苍茫茂密得多的森林。
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附近看不到任何小动物，也听不到鸟儿鸣叫。整座树林安静得有些诡秘。
摸了摸怀里因变故冲击陷入沉睡的金丝，在进入灵舟之前，她忍不住问道：“这里是哪里？”
“看样子是九杀林海。秘境残片把我们带到了这里，然后彻底崩坏碎裂，只剩下这么一点痕迹。”说罢，寒指了指前面。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明凤舞这才发现，不远处、稍微低一些的树枝间，落着一些像被碾碎的晶石一样、闪闪发亮的粉末。刚才她扫了一眼，还以为是阳光反射到树上的露珠，现在才发现，其实并非如此。
“秘境彻底消失后，只剩下这个吗？”明凤舞没有想到，足有上百平方里的小千秘境，在完全碎裂之后，竟只剩下这么一捧残末，连一只手都握不满。
“是的，但你别小看了它，破碎的最后一刻，它爆发的力量不逊色于最激烈的时候。如果不是你的七品法器药圣丹炉坚不可摧，保护了我们，我们现在都没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明凤舞这时已经暂时忘记了原本想问寒的话，关注点瞬间集中在丹炉上，“是药圣丹炉在保护我们吗？这么说，我可以操控它了？”
“想得美。”寒却毫不留情地泼了她一盆冷水，“在秘境中，是你生死攸关的时候，所以它才会自动护主。至于现在么，它可是七品法器，岂是你道尊一级的修为能够驱使的？起码得修炼到少宗师级别。”
听到这里，明凤舞郁闷极了，“唉，原本说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会炼丹，还想用它装装样子，不必另买丹炉。现在看来，我还得再去找一个。啊啊，所有的妖兽晶核都在秘境里用完了。现在我还要省着晶石去买药材什么的，实在不想再多一笔支出。”
听到她这小气巴拉的话，寒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有天地火灵在体内，等将它彻底炼化，你可以一口气达到道尊圆满。这么一来，辅助丹药无需太多。而且，这里是九杀林海，妖兽数之不尽。我们似乎落在了外围，这里的都是二品妖兽。以你现在的修为，虽然会有点艰难，却已足够解决它们。只要不再深入林海中心，我们就是安全的。你可以尽情斩杀妖兽，挖取晶核。”
明凤舞刚想说话，却突然愣住。迟疑片刻，她猛地一把抓住寒的手，感觉到那触感十分真实，不再是之前的灵体，顿时惊讶道：“寒，怎么回事，你的身体不是还在斩空峰吗？”
寒似乎早已发现了自己的反常。听她提到这点，并不吃惊。只是眼神越发深邃，像一泓看不穿的深深潭水，又像深不可测的星夜之空。
他淡淡说道：“也许是因为秘境破碎，扭曲力量带来的后果吧。不过我现在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应该不会有问题。小凤舞，这九杀林海不能在一个地方过多停留，否则会吸引妖兽围攻。你快去看看药王丹炉里的那粒半成品灵丹有没有在刚才的震荡中出问题，然后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听他说没有问题，明凤舞便收回了原本的担心，点了点头，屏心静气，暗运灵力，马上进入到天道灵舟之中。
林中，独自留下的寒定定看着靠在树上、双眼微闭的明凤舞，凤眸眼神如水，清波潋滟不断，除了复杂，还有几分无端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