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身份卑微的一个女子怎么有资格成为一个容王妃呢,容王妃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以后出门就是代表着容王府的脸面与地位,那是多么尊贵的存在,而且容王妃是皇室宗亲,普通世家大族的贵妇都是要与王妃见礼的。可是李清婉是什么样的身份,这样一个卑微的身份,京都里面但凡有点身份,谁愿意和一个外室女出生的王妃坐在一起,谁又愿意向一个外室女低头行礼呢?
如果现在容王白浔还是当初那个得圣人宠爱的容王殿下,那么那些略微差一些的世家贵族还会容忍一下,但是现在很明显容王白浔已经在圣人那里失去了所谓的宠幸了,所以这下子那些略微差一些的世家大族的贵女贵妇也都不愿意向李清婉这样出身的容王妃低头行礼了。
已经失宠的王爷的身份低贱的外室女王妃,这样的组合在京都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嫌弃和轻贱的存在。更有甚者承恩伯府恼怒李清婉害死了承恩伯太夫人,更是态度坚决地和李清婉断绝了关系,以至于李清婉出嫁都是从容王府送出来然后又送回了容王府,真是丢尽了脸。
容王府的下人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琅琊长公主府的惜儿郡主做王妃的,怎么突然变成了甚么承恩伯府的三房外室女做王妃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下人们准备着自家主子的婚礼,可是心里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琅琊长公主的女儿荣华郡主多好啊,出身高贵不说,还再当今圣人面前非常得宠,又有太后在后面撑腰,太后后面又有理国公府,谁不知道理国公府这一辈没有女孩,荣华郡主几乎就是理国公府捧在手心中的。只有这样高贵的身份才能配得上容王妃的荣耀。
虽然京都中嫉妒羡慕荣华郡主的很多,但是更多的都是对荣华郡主这样泼天荣华盛宠认可的勋贵与世家大族。圣人唯一嫡亲妹妹琅琊长公主的唯一女儿,她担得起圣人给予的荣光。
这才是有资格坐在众多勋贵和众多世家大族贵妇贵女中的贵女,这才是有资格接受回复贵女朝拜的容王妃啊。而不是现在这个看上去就不像是正经人的外室女王妃!主子无光,就是奴才无光,就是容王府无光。
容王白浔不是不知道这些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但是他听到那些下人们的话的时候,冲击感还是那样的强烈,那些自己不愿意相信的话从别人嘴里讲出来真的是更加地让他心如死灰,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否认那些下人们说的话有问题,因为他们说的都是实话,都是…正确的。
这么多年,自己之所以无限忍受着李宸惜的霸道,不就是因为顾忌着李清婉身份上不得台面,而李宸惜的身份可以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助力和好处么,不然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憋屈的紧呢?
可是谁又能想到,自己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居然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最后害将这一切拱手让给了一个名不经传的九皇子,太可笑了。自己的一时疏忽,居然让九皇子这个狼子野心的人趁虚而入了,还迷住了李宸惜的眼,诓得李宸惜与自己离心,直接导致自己在圣人面前失去了一席之地,竟是给白澜铺路,他怎么甘心!
白浔突然想到,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容忍,开始膨胀的?似乎就是在李宸惜落水之后,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醒来,对着自己柔软一笑,对自己说她都听自己的,什么都是愿意为他做。以前李宸惜虽然对自己百依百顺,但是却没有这样柔软虚弱的样子,仿佛自己已经将李宸惜吃的死死的。
所以他放松了,他懈怠了,他不想继续忍耐了。他顺着自己的心意去照顾李清婉,不再去强颜欢笑地去看李宸惜,那时候觉得日子真美好,不用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是这样的爽快之后,他终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李宸惜离自己而去了,而且离开的非常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犹豫,也没有丝毫想要回头的意思。现在自己已经娶了李清婉,和李宸惜再也没有可能了。以父皇对李宸惜的宠爱,琅琊长公主对李宸惜的爱护,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明珠去做容王妃的继室呢,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哈哈哈太可笑了。
容王白浔脸色越来越苍白,这让坐在对面床上的李清婉给吓到了,她这才从自己自顾自的害羞中清醒了过来,然后赶紧走了过来,温柔地问道:“殿下,你怎么了,可是今日大婚累坏了,脸色怎么这样难看?现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赶紧歇息吧?”
她一身大红色的嫁衣,眉眼间都是新嫁娘的娇羞艳丽,身上还带着一股隐隐约约诱人的香气,很是好闻。白浔往日里最是喜欢这样的香气,只觉得沁人心脾,可是这时候却是觉得像是洪水猛兽一样,一把推开李清婉,站起了身,在李清婉诧异的眼神中,冷淡地说道:“承恩伯太夫人刚刚去世没多久,你如今还在孝中,不宜行欢好,本王今日起先宿在书房!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被推开的李清婉,摇曳在凤冠珠链后面的脸瞬间僵住了,特意做出的柔软甜美的表情都僵住了,她都要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容王殿下的话。等看到容王白浔真的要离开的样子,她赶紧拦住容王白浔,不敢置信地说道:“殿下今天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居然要睡书房,到了明日府中的下人们该怎么看待臣妾?”
容王白浔第一次没有心软,他反而不敢置信地反问道:“难道你要在热孝中与本王同房欢好吗?这让朝中御史们怎么看待本王?说本王是个色令智昏的人,说本王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说本王不忠不孝吗?”这个时候容王白浔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李清婉,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心尖尖上的人一样。
李清婉看着容王白浔的神色,心里顿时一慌乱,她好不容易才挤掉了李宸惜这个讨厌鬼,成为了容王妃,怎么可以成婚第一天就被容王白浔厌弃呢?今天白浔要是踏出了自己的房间,去了书房,岂不是告诉容王府所有人,自己这个王妃不受容王的待见么,那么她该怎么在容王府立足下来。
一滴眼泪从李清婉姣好的面孔滑落下来,她红着眼眶,哽咽地为自己解释道:“太夫人去世婉儿自然是难过的,我也想为太夫人守孝,可是…可是是圣人说的呀,圣人说婉儿是外室女,不是承恩伯府正经嫡出的女孩,不需要守孝,也不让我守孝啊,婉儿也没有办法啊,殿下…”
容王白浔顿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心中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形象陡然倒塌了,然后碎成了一地泡沫一样。白浔其实没有错过李清婉眼中划过的一丝野心,他心底升起一抹凉意,觉得自己仿佛从来没有了解过眼前这个少女,是不是自己以前看到的都是这个少女装出来的,想要自己看到的?
“父皇的的确确是这么说的,你说的也没有错,可是圣旨是圣旨,你自己的心意是你自己的心意,这两种并不冲突不是么?太夫人去世,李家上下都在热孝中,我们的婚礼已经是不孝了,莫非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与我同房?一定要做一个不忠不孝的人么?”白浔动了动嘴角,嘲讽地说道。
这样的装模作样真是让他觉得恶心,要是真心的想要为承恩伯太夫人守孝,那么就算是迫不得已有了这场笑话一样的婚礼,就算是今晚是洞房花烛夜,那么李清婉也该是与自己彼此保持距离,心心念念着已经过世的太夫人,给这个一直疼爱自己庇护自己的老人最后一点坚持的孝心才对。
可是李清婉却是这样急不可待地想要与自己同房,这样的女孩让容王白浔觉得她根本不值得自己喜欢,自己的喜欢突然她就配不上了。这样的李清婉让他觉得很难受。就算是霸道如同李宸惜这样的女孩,却也是对着圣人和琅琊长公主,还有太后的时候也是充满了孝心,满心满眼地为长辈着想。
李清婉错愕地看着容王白浔,垂泪说道:“可是,洞房花烛圆房不是应该的么,婉儿只是怕殿下你觉得寂寞,想为殿下分担而已呀,婉儿是真的爱着殿下的呀。”
她的这番真情表白根本没有让容王白浔有什么变化,而是不屑地笑了一下,他一点也不想再在这个房间待下去了,转身脚步飞快地离开了。李清婉愣了一下,然后就赶紧追了出去,可是她追出去的时候,容王白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她娇滴滴的呼唤也没能够让容王白浔心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