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儿,你已经长大了,我答应过你姐姐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只要以曼还在一天,我就会对她负责到底。”
温让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还有门口震惊的安友儿,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不,不,我姐姐不会同意的,她不会同意的,宴尘哥哥,你不能这样,你说好要娶我姐姐的,你忘记了吗?”
“那天夜里,若不是姐姐开你的车出去,她也不会变成这样,也不会撞上温家的人,她不用以一个死人的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
就算她醒了都无法正常的生活。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温让冲过去,眼神凌厉,抓住她的肩膀:“你,你说什么,她是出车祸才变成这样的?她,撞了温家的人,十年前?在荆江山路十八段,是吗?”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安友儿被她抓的有些疼,但是根本挣脱不了,温让此刻的意识已经不能受自己的控制,她浑身颤抖,麻木的看着安友儿惊恐的脸。
一字一句:“是,还是不是。”
“是。”
温让突然笑出来,回头冷冷的看着床上的女人。
没想到……
是她!
“所以,她没有死是吗?”
“温让。”
司宴尘伸手去拉她,却被她狠狠的甩开:“我就看一眼,一眼。”
床上躺着的女人,多么的安静呵。
可是,她本该在十年前的那一场车祸中一起死去的,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不是在那场车祸中死了吗?”
她抬头,看着司宴尘,却觉得眼前的男人,此刻,多么的陌生。
安友儿冲上前:“你说什么,谁死了,是宴尘哥哥救了姐姐。”
“保护……呵呵,说的真好。可是,她该死。”
说完,她疯了似的扑到床上,去扒安以曼的氧气罩。
“凭什么,凭什么你还能好好的活着。”
“温让。”
司宴尘将疯了一样的温让从床上拉起来,现在温让的双眼通红,冷冷的,没有生气的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怎么了,别吓我。”
“是你救了她对吗?”
安友儿虽然不知道温让到底是怎么了,但是看得出来她是受了姐姐的刺激,真是愚蠢的女人,这么一点定力都没有,怎么跟她争。
她冷冷一笑:“当然,若不是宴尘哥,我姐也不会好好的躺在这里,所以,你还是知趣点好。”
温让反手一巴掌,把安友儿扇倒在地。
“你给我闭嘴。”
安友儿不可置信的看着温让,真的就不敢再说话。
现在的温让,浑身上下充满着杀气,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摧毁整个世界。
聪明如司宴尘,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关键所在。
他扶住温让的手,却被她甩开。
“温让,那只是个意外。”
“意外?”她看着司宴尘,重复着这二个字。
“是我的车出了故障,当天以曼跟我吵架,开着我的车出去,才发生了事故。这不是她有意的。”
“她撞死的是我的父母,我的父母死了,我的亲弟弟不见了,我的整个人生因为她而毁了,你却说她不是故意的?”
“温让,我会对你好的,我会补偿你。”
“你补偿我?怎么补偿,你能让我的父母回来吗,我的弟弟能找到吗,我这十年所受的苦,受的委屈,是你一句补偿就能填平的吗?”
“我要她死,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温让几乎是失控般的去抽氧气罐的插头。
安友儿坐在地上,嘴角一个冷漠的笑意,她真是希望这个女人能亲手拔掉氧气罐,呵,到时候一个死,一个入狱,最后的赢家是她,安友儿。
“温让,乖,别激动。”
司宴尘拉着激动的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她。
“你还是舍不得这个女人对不对,就算她撞死了我的父母,害的我家破人亡,你也要护着她对不对,她本来该偿命的,是你,都是你,是你保护她。
才让她摆脱了法律的制裁,司宴尘,你让我亲手杀了她,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温让的眼神狠辣决绝,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不能忍受一个害了父母的凶手,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她该去陪他们,她该偿命,她的父母,甚至连尸骨都无法拼凑完整啊。
胸口一疼,整个人都苍白的仿佛随时会晕倒一般。
喉咙里泛着甜腥的味道,那是血的味道。
“她已经成这样了,温让,人死不能复生,你父母一定也想让你好好的开心的活着。”
温让捏着自己的衣服,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模糊,此刻的她真的是狼狈至极。
她已经成这样了?
她已经成这样了!
司宴尘的话语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滚动。
呵呵。
那她呢。
她这些年,千疮百孔的心呢。
谁来告诉她,她又成什么样了。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老天爷却总是要跟她一个天大无比的玩笑。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她好不容易将自己封闭的心,交给那个曾经以为可以陪她天荒地老的男人,可是结果呢。
这一次,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放下过往,说服自己去接受一个新的开始,可是呢?
到头来,却发现。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都是骗人的,都是甜蜜的陷阱,为的就是让她体会此刻的万箭穿心,蚀骨之痛。
温让突然冷静下来,一字一顿:“我如果非要她偿命呢?”
司宴尘看着她,良久,都没有开口,直到他看到她眼中越来越多的失望,甚至是绝望。
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忘不掉她。
她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说罢,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傀儡,转身开门走了出去,司宴尘眉头紧锁,刚要去追,就被安友儿抱住了腿。
“宴尘哥,快看,姐,姐她……动了。”
温让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脑海里不停的出现着司宴尘的脸,或笑或冷漠的脸。
她走的很慢,慢到你几乎就以为她是为了等待后面追上来的人,但是遗憾的是,冰冷的夜空下,除了她,再没有任何动静。
呵。
她勾着嘴角,冷冷的笑。
他爱她?
他说他爱她。
开什么玩笑,他只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玩物而已。
他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替代品罢了。
她似乎也想通了,赵岚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李叔欲言又止的神情,原来所有的人都知道。
唯有她,是傻子,是笨蛋。
也怪不得别人,他们本来就是一场交易。
头晕目眩,胸口窒息般的难受。
十年过去了,那个本来以为死了的仇人,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以这样一种身份出现在她眼前,她真的,真的觉得好疲倦。
好累。
前面车灯,由远及近,她麻木的看着,只感觉到眼前的灯光逐渐变大,变得模糊。
然后,一片亮白,白到从内里慢慢的泛出浓稠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