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众人的话落地,原本低头怯懦的王澈却突然肩膀耸动,头顶上戴着的孝带也被他用力一把拽下,王澈像丧尸一样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发出“咔咔”的骨节声音,然后缓慢抬起头,露出狰狞斜笑的表情,眼睛也染上了一层猩红,他用极度狂悖轻佻地语气开口
“还是没瞒住你们,不过就算你们说对了又怎样,我就是王澈又能证明什么?你们找我不就是想知道王家村灭门的真相嘛,我就不说,你们奈我何!再喂我毒药?还是用酷刑折磨我?我又不傻,你们一个王爷一个小姐一个京都府寺郎中令急吼吼的一起破案,你们怕是比我还要着急,我烂命一条,你们不会真以为我怕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澈说到最后都带上了地狱归来的恶犬一般的笑声。
陆英看她这样难受的扭了扭身子,悄悄地问苏愈麟
“他为啥不说我啊,一个王爷一个小姐一个郎中令,唯独忘了我,你还说我没家教,他不也很没礼貌。”
苏愈麟无语扶额,他真的被陆英的天真打败了,但他也挑着眉自上而下的看了眼王澈,幽幽吐槽,
“你表演性人格吧,一会一个样,刚进来卖惨,进屋自杀,然后编小故事,现在又发癫,你好喜欢演,不累吗哥?”
王澈到死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碰上了苏愈麟和陆英这对奇葩主仆,面对他们俩的吐槽,王澈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正准备再张牙舞爪发泄浑身的表演欲望时,温许也开口了
“你不说就不说吧,我们可以查验出入王家村附近闸道的过关门书,看看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前来此地。
并且王家村人毙命于中午,凶手杀完人后一定会有血液滴落,我们也可以召集人手查找附近有血迹的地方,如果他丢弃了血衣,那方法更多,王澈,你太把自己当碟菜了。”
江崎路点点头
“是的,京都卫正有此意。”
王澈完全傻眼了,他根本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之前的所有铺垫所有小心机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一场笑话,甚至显得自己奇蠢如猪,他张着大眼睛来回打量眼前的四人,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表演下去。
苏愈麟拍了拍他的头,然后对剩下三人问道
“所以随便你咯,我要去吃饭,有没有人要一起?”
三人默契地全部举起来手,江崎路回答道
“等我把他绑起来,以防他再发疯。”
随后便在王澈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把他五花大绑后,跟着苏愈麟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只留王澈一人在床上凌乱。
等众人坐在大厅,新一轮的讨论也开始了,最先开口的是温许
“我看他就是个疯子,说的话颠三倒四没有可信性,不过他作为一个学子能攀污到滇北军董立山身上,中间一定有猫腻。”
江崎路点头
“根据京都府寺的调查,王澈十三年来刻苦求学从未结交过世家大族,他突然提到董立山,难不成王家村的血案和董立山有关?”
苏愈麟听着两人的话,考虑片刻,开口道
“现在案件的干扰因素太多了,凶器是孚千海的刀,幸存者疯疯癫癫不知道要干什么,又扯进来滇北军的事,我们不如先只攻克一点再去把这些东西串起来。”
陆英歪着脑袋感觉头皮发麻,她哪里想过这么复杂的事,于是小声说道
“我觉得吧,反正王澈没死,咱们直接撬开他的嘴不就行了嘛,我看他那样好像真知道点什么。”
江崎路说道
“不说也没关系,今天榜样探察孚千海的京都卫就会来到客栈,届时情况或许也会明朗一些。”
苏愈麟跳过江崎路的话,反而挑眉看向陆英,脑海中浮现出个念头,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开口
“你知道对付表演性人格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
陆英摇了摇头,温许和江崎路也一齐看向苏愈麟等待着他的答案
“跟他一起表演。”
陆英更疑惑了,直接发问
“王爷的意思是让我们跟他一起大喊大叫再编造故事?”
苏愈麟喝了一口水,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他不是喜欢演吗,他不是觉得咱们没有他提供的线索就破不了案子吗,那就告诉他案子已经破了,用不上他了,让他带着自己的小秘密进棺材去吧。”
温许听后立刻明白了苏愈麟的意思,接茬道
“一个精心设计出谜语的人最爽快的时刻便是看见猜谜的人一脸茫然,如果这个时候猜谜人扭头就走,出谜人会怎么办?”
江崎路开口
“追上去也要告诉他谜底是什么。”
陆英恍然大悟,拽了拽苏愈麟的袖子急切的问道
“那我们该怎么做?”
苏愈麟眼神横扫众人一圈,用手抵住下巴,眼睛停留在陆英身上
“这件事得你去。”
“我?我怎么做的到!我一见他就想揍他,要让我和他在一间屋子里,我不得打死他了!”
陆英惊讶的大喊出声
苏愈麟拍了拍陆英的手臂
“刚刚和王澈的交谈中,只有你心性纯良没有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所以他一定最相信你,也最自信能骗到你,而你说的话相较于我们他也最会相信。”
陆英听不懂苏愈麟暗讽她智商不高,反而傻乎乎的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那就包在我身上,但是你们得告诉我一会该怎么演给王澈看。”
苏愈麟做出OK的手势,说道
“做戏做全套,你得骑马在附近泥土多的地方跑上几个时辰,这样王澈才会相信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说完这句话苏愈麟又让陆英附耳过来,一顿耳语后双手抱胸示意陆英往马厩方向走。
江崎路看着陆英一蹦一跳的背影,开口说道,
“我随她一起,正好回京都再调查一番王澈和董立山之间的渊源,路上顺便还能照看陆姑娘。”
苏愈麟见江崎路起身,慌乱的拦下他,这个时候要走也是他走,自己才不愿意和温许这个母老虎一起呆在客栈!
再说,如果自己走了,岂不是正好给江崎路和温许创造一个完美的“独处机会”?
想到这里,苏愈麟装作担忧陆英的表情拦在江崎路面前
“陆英是本王的婢女,要照看也该是本王去,再说滇北军位高权重,你一个郎中令怎么有权限去调查,就让本王随陆英一起,你和温小姐待在客栈,就这么定了,听本王的!”
苏愈麟说完扭头就往客栈外疾步行走,根本不给江崎路拒绝的时间。
“站住。”
一直没开口的温许幽幽地喊住了苏愈麟,阴沉着脸
“都不许走!还有几个时辰就到傍晚了,京都卫派出暗查的人就要来客栈,作为主理案件的人你要走了他向谁汇报?董立山的事情回京都也能调查,你这么着急走难不成你是真做贼心虚真和王家村灭门案有什么关联,想回京都和幕僚商量对策?”
苏愈麟一时无言,但看见温许随时都要动手的样子,只能咽了口唾沫不敢辩解,低垂着脑袋回到桌子前,低头摆弄着手指。
一时间几人相顾无言,都闭嘴安静的坐着,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直到过了许久,天都黑了下来,客栈的门由于年久失修被秋风吹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暮色沉沉,外面叶子掉落的树上停留着几只在黑夜中警惕观望的乌鸦,时不时也粗着嗓子鸣声,衬托着屋内更为压抑。
苏愈麟一天都没吃饭,肚子饿的要死,再加上他也实在受不了跟一个冰块脸个一个杀气腾腾的女人坐在一起,起身就要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坐下,等京都卫。”
温许又叫住了他,语气冷峻不容反驳。
苏愈麟仰天长叹,心中不满也不敢反抗,拉拉着脸又不满的坐了下来。
“咯哒咯哒”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马蹄声音
江崎路立马起身,按着手中的刀往屋外走去,正好迎面撞见骑马归来的陆英和跟随在她身后的一名京都卫。
“王爷!我回来了!”
陆英此刻的声音像银珠一样动听,苏愈麟看见一脸阳光的她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拜见王爷,王驾千岁,微臣来迟了,王爷恕罪!”
陆英身后的京都卫也赶紧行礼,一身风尘仆仆脸上还有着被尘土糊住灰暗的颜色,腰间还挂着个硕大的木质箱子,箱子上都有厚厚的一层土,一看就知道赶了很久的路。
苏愈麟赶紧把他拉了起来,告诉他不用这么客气,又向他询问着关于孚千海的问题。
京都卫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抽出厚厚的一沓纸,开口说道
“孚千海上次出现在江湖还是20年前,之后便隐姓埋名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现状。
于是卑职想了个办法,动用京都卫的江湖势力,编造了个假身份在江湖上散播孚千海已死的消息,还专门要散播消息的人知道卑职的姓名和住所。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年约40左右的中年人找到了卑职,质问我为何要散播谣言说孚千海已死,卑职一番斡旋后又跟踪这个中年男人,费了好一阵功夫才……”
只看见男人越说越来劲,唾沫横飞眉飞色舞,江崎路冷着一张脸打断了他
“简单点说。”
男人尴尬的立马噤声又收了收情绪,再次开口
“结果就是卑职跟着他找到了孚千海的住所,发现孚千海已经年老体衰,行走只能靠轮椅,根本不可能作出灭王家村满门的事情!”
几人听到这话眼睛都倏地睁大,不敢相信地看向男人。
温许立马追问
“那他那把匕月刀呢,你可曾看见?还有那个找到你的男人,他又是什么身份?”
京都卫恭敬地对温许行了一个礼,接着开口
“匕月刀我看见了,就挂在孚千海家中的墙上,上面甚至锈迹斑斑根本不像是还能砍人的样子!
而那个男人我也调查清楚了,他姓钱,是孚千海的远房侄子,根本不会武功,只是据说家中穷困潦倒,6年前被过继给孚千海为他养老送终罢了,不过孚千海脾气古怪动辄就欺负他,那个侄子身上全是淤青,脸上也没一处好地方!”
苏愈麟皱着眉头,本以为找到孚千海就能洞悉一些线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他叹了口气,看着都有些失望的大家安慰道
“也不算坏消息,排除法嘛,最起码我们知道不是孚千海杀的人,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
温许瞟了他一眼,又看向陆英
“那就只能这样,按原计划来,你现在就去王澈的房间,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获得些线索吧,辛苦你了陆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