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宁宴一样放下对家人的憧憬和期盼,越是不曾得到过,就越是渴望拥有,做了一辈子孤儿的人,忽然得知自己还有家人,他们还在期待与自己团聚,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淮西从前的匪患,在临王暗中的庇护下躲过官府一次次围剿,始终盘踞在淮西周围,临王与山匪各取所需,山匪求财,临王则是用他们造成混乱,让淮西一直乱下去。
没想到皇上居然封了宁宴为淮西王,他是个凶起来不要命的,脑子也好使,到了淮西大刀阔斧地整改,不管其他人对他有多大的意见,一封封弹劾的折子雪片儿似的往宣城送,皇帝都不曾责问他,还给他送来了嘉奖。
眼看着宁宴就要将匪患彻底拔除,临王怕他发现自己之前与山匪勾结的证据,先一步借机动手,又假装从宁宴手里救出几个可用的人,安顿在离淮西不远的地方,并承诺定会为他们报仇。
据抓回来的这个人交代,只要等淮西王死了,淮西一旦乱起来,就会有人助那几个山匪破城而入,以泄他们心头之愤,到时候临王便会出现,将一切平息,淮西又会恢复从前的安宁。
宁宴审完后都不禁有些后怕,幸而当初白卿卿当机立断地去找了苏尧和南青,说动他们出面稳住淮西,否则淮西必将经受一场灾难!
给那几个山匪报仇不过是个幌子,帮他们破城的只可能是临王的人,到时候临王带人再来平乱,只要将那几人杀了,死无对证,他便是淮西的大英雄,将山匪的“部下”收编也名正言顺,淮西又会落入他的手里。
宁宴去见了南青后,把苏尧也叫过来,直接了当地将自己审问出的东西说给他们听。
两人听完脸色白得跟窗户纸一样,明明屋里也不热,头发里却冒出一颗颗的汗珠来。
苏尧牙齿都在打颤,“临王此举,将淮西百姓的性命置于何地?”
破城而入,多么简单的几个字,为了坐实是山匪作乱,无辜的百姓定然要遭殃,他们何罪之有?
南青亦是面如铁色,“饶是城中的兵力反应及时,等临王的兵马一到,怕也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对,城中的兵力也不少,他怎么敢有这种计划?莫非……”
南青呼吸有些急促,他道临王要用匪患掩盖什么,如今看来,临王怕是一早就已经私自豢养兵马了,他手里的兵力究竟有多少,他们可能都猜不到。
宁宴悠哉地欣赏着他们的反应,翘起的嘴角含着嘲弄的意味,“临王比谁都先到这里,却安分守己地始终待在角落里,你们就一点怀疑都没有?”
“临王殿下素来不喜过问俗事,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他要真这么清心寡欲,怎么不直接出家呢?”
宁宴哼笑了一声,“当初临王来淮西便是他几番上疏奏请,说身子垂垂老矣,得了高僧指点,只有在这里才能安养天年,那时候淮西还未乱,反而是他来了之后开始鱼龙混杂,渐渐成为无法无天之地,谁家正经人能在这儿安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