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绾绾。”
谁?谁在喊她?
躺在地上的江绾绾猛地睁开眼睛,紧接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恢复意识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到全身骨头巨疼,好像被打断了一样。
江绾绾勉强撑起身体,下意识地开始打探四周。
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那小孩,你在吗?”
江绾绾动了动腿,没骨折还能动,没有得到回应后她从地上站起来。
刚刚那小孩让她按了一个什么东西,紧接着她就两眼一黑,再醒来就在这黑不溜秋的地方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尝试往前走了一步,被她踩中的地方突然亮了,紧接着四周也开始变得很亮。
在黑暗中待了一段时间后,突然间的亮光刺激让江绾绾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她抬头挡在额头上方,眯起眼睛看,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个人。
“晚晚,别偷懒!”
江绾绾微蹙着眉头,是师兄的声音,师兄怎么会在这?
待眼睛完全适应了光亮,她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正是她熟悉的地方。
是山上的寺庙,面前的人不仅有大师兄,师姐也在,旁边的人是……
江绾绾试探性地蹲下身子,摸向旁边的小草,手上感受到的真实触感却让人觉得不真实。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她的发丝被吹起。
“晚晚,快别偷懒了,被师傅发现该罚你了。”
云霓跑过来,一把抓起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江绾绾一反手抓过去,是热的,难道不是幻觉吗?
她明明还在雪山,都没见到大Boss呢,怎么又回到了寺院,这一定是幻觉!
她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毫不留情的,力道很大,白嫩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云霓吓了一跳,眼神里的都是惊呆了,见她异样的举动后忙拉下她的手,制止她又要打在自己脸上的下一个巴掌。
“晚晚,你在干什么?!”
她急切地要去看她的脸,手掌还没摸到她的脸就被江绾绾一个用力推开。
“这是幻觉,你是假的。”
云霓表情愣住,看着她后退几步的动作,眼神有些伤心,扭头对着云渊喊道:
“师兄,晚晚又出现幻觉了。”
她的话令江绾绾不解,又?她什么时候出现过幻觉了?!
云渊很快赶来,手上拎着两个大木桶,二话不说塞到了江绾绾手里。
“没事,她就是太闲了。”
江绾绾垂眸看着手上的两个大木桶,皱着眉头一把丢到了旁边。
她明明还在执行任务,这一定是那群变态的小把戏。
她往腰间摸去,空无一物,她随身的软剑不见了。
等一下,这个触感………
她猛地一看,自己身上带血的作战服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浅色的道袍,方才她把水桶丢掉,水珠溅到了腿边,留下一道明显的水痕。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怎么了?”
几人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云霓和云渊两人迅速低头作揖,恭敬道:
“师父。”
江绾绾还站在原地,云霓拼命的给江绾绾使眼色,奈何江绾绾现在人都是懵的,压根没理会她。
她闻声转过头去,正在向自己走来的人,不正是她师父吗。
“你又不听话了?”
江绾绾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有点怵的,就是一脸严肃的师父,她低下头,不敢去瞧他的眼睛,着急道:
“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觉得自己还在执行任务。”
她没说完的话,归尘替她说了。
江绾绾瞳孔一缩,她私自执行任务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归尘又是如何得知的?!
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归尘敲了敲她的脑袋道: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你在医院躺了几天也不见醒,我就让你师姐把你带上山。”
“你醒了之后就不停的出现各种幻觉,你自己看,一整座上的树都被你嚯嚯成什么样子了?!”
归尘往旁边一指,江绾绾顺着方向看过去,确实有点惨烈。
那棵有着上百年树龄,直径足足有十多米的树干上,全是被刀砍过的痕迹。
方圆百里的树叶都快被她薅秃了。
“这些……都是我弄的?”
她不确定道。
“不是你还有谁,每次一觉睡醒都在装傻,不就是怕我罚你吗?”
归尘表情平淡,语气却透着浓浓的无奈。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
归尘像是已经解释过无数遍一样,深深叹了一口气,扶着额头道:
“先把树种了再说,不弄完晚上不许吃饭。”
江绾绾眉头紧皱,她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她没有任何记忆?
云霓倒是没着急中树,找来草药给她敷脸。
一边敷一边道:
“哎,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打自己啊,你打师兄也行啊,他扛揍。”
一边勤勤恳恳帮她种树的云渊:“……………”
对,他的命不是命。
有了云霓和云渊的的帮助,江绾绾种树的效率高多了,赶在傍晚的时候完成了任务。
据云霓说的,她炸了那群人的总部,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被雪埋了两天两夜,最后还是一只白狼带着他们找到她的。
医生说是爆炸的时候她离炸弹太近,被气浪掀翻后整个人脑袋撞到了这么硬物上,三级脑震荡,会造成永久性或逆行性遗忘。
所以她醒了整天嚷嚷着杀杀杀,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月。
加上她躺在医院的那些日子,这么说距离她执行任务,最少过了得有一个多月了去。
看她还是不信,云霓已经习惯了,拉着她的手摸到她的后脑勺,那里缺了一块头发,头皮上隐隐约约能摸到浅浅的疤。
难道她真的失忆了?
走去吃饭的路上她还拉着云霓问XI的情况。
“他们都没事,好像就有几个人受了伤,不过问题不大,但是我看你们那个总教官,也就是那个姓封的,人憔悴了不少。”
“师父让我带你上山,他还不乐意,我和大师兄差点跟他干起来。”
说完话,两人对这里都很熟悉,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吃饭的地方,江绾绾刚坐下,就有人把菜端上来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察觉到有人摸着自己的脑袋,江绾绾仰头一看,是她许久未见的男朋友,至少在她现有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男人面色温和,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脑,眼睛里带着面对她时一贯的温柔宠溺。
江绾绾扭头看向云霓,云霓解释道:
“你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你出事后,还是他先找到你的。”
信息量太大,她一时间有点懵,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我…”
“没关系,别着急,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饿不饿?先吃饭。”
霍珏落座在她身边,拿起一个空碗就给她盛饭。
江绾绾看见云霓已经拿起筷子开吃,有些疑惑道:
“师姐,我们不等师父吗?”
师父还没来,她们怎么可以先吃。
云霓连忙吞下嘴里的菜,急忙道:
“哦,忘了你不记得了,师父最近不跟咱们一起吃,他要陪别人。”
“别人?”
“是你母亲,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看?”
霍珏夹了一口菜递到她嘴边,江绾绾偏了偏头躲开。
“我母亲?”
江绾绾心口一震,她母亲不是早就已经去世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先吃饭,吃完饭我再跟你解释,嗯?”
看看嘴边的饭菜,江绾绾有些饿了,张嘴吃下后满足的点了点头。
还是他做的饭好吃。
云霓已经当了好几天的电灯泡,早就习惯了,云渊下山去了,没有人陪她一起当这个电灯泡,她一时间有些尴尬,夹了菜放进碗里后就走了。
“师姐你去哪啊?”
云霓一边走一边道:
“我去看看林子里那几株药草长得怎么样了,前几天差点被你搞死。”
她脚步匆忙,没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两人面前了。
江绾完这时才发现霍珏身上的衣服换成了跟她们一样的道袍,不得不说,无论是多么简陋的衣服,只要配上一张帅气的脸,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云渊穿上的话像是一个出尘的僧人,无欲无求。
可穿在霍珏身上,硬生生变了一种味道。
对于江绾绾这个颜控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见她瞧着自己,男人抬手擦去她唇上的油光,笑着道:
“怎么了?”
“我发现你穿道袍还挺好看的。”
霍珏嘴角始终带着笑,这话自从她已经说过了无数次,他每次都会给出一样的答案。
“你觉得好看,我以后就天天穿给你看。”
男人倾身过来,附在她耳边,对她的耳朵吹着气道:
“你想脱掉也行。”
江绾绾眼睛睁大,一脸惊恐的捂住了男人“作恶多端”的嘴。
“佛门重地,你说什么呢?!”
男人使坏一般的轻啄了一下她的手掌心,江绾绾触电般的缩回手,眼睛没好气地瞪着他。
吃完饭后,霍珏就带着她来到了一处院子,他说她母亲就在里面。
敲过门后,来开门的是归尘,他身上还穿着今天早上的那件衣服,衣袖却湿了一大片。
里面传来摔碗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道尖锐的女声。
“拿走!我没病!我不喝!”
江绾绾皱着眉头看过去,只见一披头散发的人跑过,光着脚丫子,动作异常。
归尘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冷声道:
“带她走,没我的准许不许过来。”
江绾绾还在状况外,就被霍珏揽着腰带走了。
…………
房间内。
霍珏拿着热毛巾给江绾绾擦着脸,它就安安静静坐着任由他动作。
“我母亲……她怎么了?”
男人擦拭她脸颊的手一顿,缓缓道:
“你把她带出来后,她就是这个样子了。”
江绾绾缓缓抬眼,一贯有神的眼睛此时带着木纳,她似乎,好像真的忘记了很多事情。
“是我把她带出来的?”
“对,她没死,只是这些年被关起来了。”
“是这样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只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她的手很香,很软,却很冰。
意识混沌之间,她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依稀记得,和归尘给她看的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很像。
会是她母亲吗?
第二天一早醒来,她继续去做没完成的任务,归尘要她种满三百棵树,眼下她只种了不到一百棵,其中有一大半还是云霓和大师兄偷摸帮她种的。
霍珏下山处理事情去了,云霓和云渊也不知道去哪了,她一个人提着水桶去种树。
过一会儿云霓和云渊就一起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小锄头,背篓里面装满了草药。
江绾绾很懂事地上前,接过两人背上的篮子后道:
“你们两个一大早就上山去采药了?”
“药库里的药不多了,新药晒干也需要时间,趁着天气不错,我们就上去找了一些。”
云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嗯了一声后道:
“怎么?今天记得我是谁了?”
对于他的阴阳怪气,江绾绾表示很无辜。
云霓在一旁笑着道:
“前阵子,你总是把他当成野猪了,追着说要杀了烤着吃。”
江绾绾:“…………”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大师兄当时没打死她是不是还看在佛祖的面子上不好动手。
看她有些尴尬,云渊大手一挥,“行了,别愣着了,去给师兄我倒点水喝,我考虑考虑原谅你。”
“要喝你自己去倒,我还得种树。”
江绾绾头一扭,背对着他,认真干活。
“嘿,小丫头片子,不许种了,先去给我倒杯水。”
云渊一把上前夺过她手里的小树苗。
“可是我算过了,我五分钟种一棵,今天上午就差不多就能种一百棵,要是帮你倒水就会打乱我的计划。”
云渊不屑一笑,一副今天不喝到她倒的水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你去倒,我帮你种。”
江绾绾站在原地为难道:
“可是要是被师傅发现了话………”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但是………”
云渊直接道:
“滚去倒水。”
一天天的小心思比谁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