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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孩子们过来,吴婉清就被孩子霸占了。
结果薛怀安这一说话,之袖和承璐竟然一块扑在了吴婉清的身上,紧抱着她的一条腿。还一脸戒备的紧盯着薛怀安,就跟护食的小动物似的。
吴婉清顿时笑不可支,薛怀安一脸的郁闷,可是却也没法子。因为他想干的事情--让这三个小的滚蛋--确实理亏,孩子们这样对他,不算他委屈。
薛怀安干脆过来,一把将薛承璐拎了起来:“小子,你也就这几天能顽皮了,要不了多久,你就得跟着老师学本事了。”
薛承璐被抱起来的时候愣了一下,他的记忆里,好像还没有被薛怀安这么抱着过。
终归是儿子对老子,此刻被这么一抱,薛承璐非但没有了刚才的敌对和抵触,还多了依赖于兴奋,很是坚定的对薛怀安说:“父亲放心!儿子必定在功课上努力!不让父亲失望!”
他还是软糯的娃娃音,寻常人家这么大的孩子,话还说不利索呢。
薛怀安不过这么一说,他本来想接的下句话是“便从现在开始做个大人吧。别缠着你娘了。”
可是薛承璐的回答,让薛怀安说不出这样的话了,他甚至想起了小时候,刚到了衍国公府,对薛敬轩还满心的孺慕。薛敬轩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对他好,无奈……他早就已经明白了,就算是刚回来的时候,薛敬轩的好,都不是对他这个儿子,而是对“与太子妃情深义重”的薛敬轩自己。
薛敬轩不想做一个爷爷薛荆魁那样的人,所以他让自己成为了一个情深义重者。就算曾经沉迷女色,也是因为太过伤心,那不是他的错,是借着机会勾引他的女人,以及让他传宗接代的薛荆魁的错。可从如今往后看,那段时间的薛敬轩怕才是他的本性吧?
薛怀安有一点像薛敬轩--他们都不想做一个像自己亲爹的人,所以,现在他不能伤孩子的心。
薛怀安把薛承璐放下来了,不是放在地上,是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开始也不要太努力,你们现在的年纪,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吃饭睡觉和玩闹上,等到身体长得壮实了,你们想不努力都不成了。”
“嗯!”因为这个新的位置,薛承璐小脸红扑扑的,他略微不安的扭了扭屁股,在薛怀安说话时,立刻坐得笔直笔直的,回答也回答得越发铿锵有力,“是!儿子知道!”
薛怀安摸了摸他的大脑门,突然发觉,这个感觉也是很不错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贫富贵贱,都没有留头,一个二个的盯着亮光光的脑袋。但因为薛怀安当年留着胎发回家,三岁多才让薛荆魁剪掉胎发的事情,如今北方又多了留少量缕胎发三岁之后再剪掉的习俗。所以现在薛承璐整个头,就只有头顶心流了一撮毛,梳了个朝天辫,之袖则是脑袋左右一边留一撮,用红绸子系着。
看他们爷俩如此亲厚,吴婉清再看之袖一脸的羡慕,拍拍她的小后背,示意她过去。
可是往常胆子大的之袖,现在却羞涩得厉害,红着小脸摇头,非但没过去,反而后退了两步。
吴婉清无奈了,她怀里还有承琅,否则就把之袖直接抱起来递过去了。
“姐姐!过来!”承璐不知道是看见了之袖的躲闪,才临时起意,还是本来就有这个心思,拍着手对着之袖大叫。
薛怀安也起了性子,跟着一块叫;“来,大姐也过来。”
之袖这才笑了,立刻奔过去上,又被薛怀安夹起来放在了腿上。
“大郎……”
“嗯?”“娘?”
“在说你们爹。”这爷俩,听到吴婉清招呼的时候,那看过来的表情都是一个样的,“三个孩子那里,都得配上伺候的?侍,我那里也得加有?侍,是不是这两天就吩咐下去。”
让?侍伺候,把这种事直接跟薛怀安说,看起来有些小题大做。
可是薛怀安一听,表情却立刻严肃了起来。
原来是在家里,里外都是自己人,管束得严格,也安全。但是进了宫,就不一样了。
就像他开始让越来越多的宫里?侍围绕在自己周围一样,吴婉清的身边的宫里人也会越来越多。他们需要用,也必须用。否则,就等着宫里的人给他们使绊子吧。
吴婉清再怎么得宠也没用,她不用,那就等于断了宫里人的“升”路,傻的会怨恨她,聪明的会让傻的去给吴婉清找事,然后自己在窜出来平事。
即便吴婉清不怕这种事情,但还有三个孩子呢。原先的小院子还好,人虽然多,但其实门户很紧,来去的都是那些人,大家都认识。现在到了前院,地方是更金贵了,可人来人往的反而杂乱了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安全了。
没过五岁的孩子,要是平常人家连族谱都上不了的,应该还不算个人。这时候的孩子最容易没了,稍微着个凉,又或者吃的东西不对,那就是一场大病。就算病好了,孩子的底子也会有损伤,多来几次,这孩子不是死了,就是废了。
所以,与其等着下头的人闹,不如吴婉清先伸手把人拉出来。
薛怀安想了想:“我这里倒是有个人,叫李德喜。你自己有人选了吗?”
“对?侍,我就记得一个叫赵启顺的。太后去的时候,就是这位带着我进宫叩头的。当时这人给我的印象还不错。”太后去的时候,吴婉清进宫治丧,就是这位赵启顺带着她到放牌位的房子里转了一圈。照顾不照顾的吴婉清不知道,可至少人家没为难她,“李德喜是哪位?”
且就是因为这位太监的不偏不倚,吴婉清才说“还不错”。
“李德喜原来是之魏贵妃,就是现在的贵太妃院子里的太监,后来到了太上皇身边,现在正闲着。”
因为季福的事情,薛敬轩对原先身边伺候的太监都不信任了。季福是因为薛怀安的命令回去伺候了,但其他人可没这么好命了。
李德喜这个人,其实原本是薛怀安想用的,因为……实际上李德喜才是薛怀安的内线现在的孙冒还是稚嫩些,李德喜却比孙冒更老成持重多了。不过若是他用李德喜,现在提起来太早了一点,若是给吴婉清用,却是正好的。
“那可以两个人都要吗。”吴婉清想,既然薛怀安两个都提了,就说明这两个人忠诚和能力都是有的,且若是两个人,也比一个人好用--毕竟两个人的话总得有个攀比心不是?那想胜过对方,那就得努力抱着吴婉清的大腿了。
“行。”薛怀安点头。
“原本还觉得人多,可稍微用点心一想,才知道人根本不够用。”吴婉清一边说,一边给薛怀安倒了一杯水,都看见他舔了好几次嘴唇了。
薛怀安看着谁却不接,只把脸凑了过来。
吴婉清瞪他:当着孩子的面呢。
薛怀安表情不动:不管,渴了,要水喝。
吴婉清无奈,举着杯子喂给了这个癞皮。
一家子又一起用了饭,薛怀安也不去办公了,带着吴婉清,还有两个孩子们,道院子里溜达消食。
薛怀安拍拍肚皮,略怨念的道:“这些日子连扎马步的时间都没有。”
吴婉清笑:“看出来了,你那肚皮都软了。”
“知道我伤心难过还说,也不说安慰安慰。”
吴婉清想了半天,一脸温柔的安慰:“软了挺好,摸着舒服。”
“……”薛怀安哭笑不得,这是安慰吗?是火上浇油吧。
“左右都是你,就算你肥得胸围比我还大,我也喜欢。”
“……”这回不是火上浇油了,是伤口上撒盐,“故意的是不是。”
吴婉清用手遮着嘴,就是笑,不理他。
薛怀安拉住她另外一只手,虽然一脸的无奈,但那双眼睛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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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顺这个后悔啊,谁让他那时候以为太子上位少说也得是二三十年后的事情,二三十年后都不知道这世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与其给一个宫外的太子侧妃献殷勤,不如去讨好宫里头的小贵人们。
谁知道,哪里二三十年啊,这如今太子就差换个名了。当初吴侧妃进宫的时候,他稍微献一点殷勤,如今也好去套近乎了。
现在可好,他又那个凑过去的心,可又怕吴侧妃把他当不怀好意给处置了。吴侧妃那头管的可严,下手又狠,到如今已经打死俩了。
“师父!师父!”外头跑进来了个小太监,也就十一二岁大。
“猴崽子号丧呢!”赵启顺正端着茶碗,听着小太监一叫,差点把茶碗扔出去。
“师父,徒弟给您报喜呢。”看赵启顺已经把茶碗举起来了,小太监知道再卖关子那就得挨砸了,赶紧道,“徒弟路上遇着了在太子跟前伺候的同乡,那同乡说师父被太子殿下给了吴夫人当总管呢。”
“啊?真的?!”
“真的呢,前头说再迟些时候,估计就有命令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