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安这一说,吴婉清明白了。
在廖廷的时候,薛怀安因还住在国公府里,因此他内宅里的事,其实也算是国公府后院事情的一部分。只有老太太和薛敬轩管,薛敬轩还端着父亲的架子明面上不会多管,其他人就算是有这个想法,也得先找薛敬轩说话,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身份能跟薛敬轩说儿女私事的。
可是到了源埠就不同了,薛怀安自己开府了,那他后院的事就是他自己后院的事情了。也再没人觉得战场上骁勇战场下精明的薛怀安是个孩子,都认为他能独当一面了,找上来的人就不知道多少了。
薛敬轩和老太太那里,现阶段是无所谓的。薛敬轩也是一妻三妾了很久,薛怀安一妻两妾,也不算太少了。可要是薛怀安变成了一妻一妾,其中一妾还是薛敬轩一直看不上眼的吴婉清,那这位父亲说不准就会插手了。
吴婉清只愿意薛怀安是她一个的,当然不想再有什么姐姐妹妹。再者说了,这府里已经有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夫人了,以后的事情必然不小了。那些送进来的女人也都是奔着从薛怀安这得宠来的,更不会老老实实的在后宅里当摆设,这些麻烦事,当然是能免则免了。
其实薛怀安这个身份也不好,他要是低一点,看风向的人会犹豫。他要是再高一点,有胆子来找他的人档次也会提一个台阶,不会什么狂蜂浪蝶都敢来了。
解释之后,薛怀安又道:“这事你别管了,回头我有时间了,去找她说个明白。”
吴婉清叹一声:“别了,你去说,还不得把人家吓个半死,明个我把她叫来说说吧。”
“不行,你现在养身子要紧,这些麻烦事还是不……”吴婉清一扭头吻在他唇上,把他的话都堵回去了。
“不是麻烦事,是家事,该我管的家事,况且,当初这事也是我答应人家的,现在应该我去说。”
“好吧。”薛怀安无奈的点头,“注意自己的身子,觉得不对就……”
又被吻堵住了,薛怀安知道自己是没法说话了。
原本吴婉清在坐小月子,该是和薛怀安分房睡的,但薛怀安就在吴婉清这住下了,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毕竟这是新府邸,后院唯一一个还算有脸面的嬷嬷就是在孙?那伺候的秦嬷嬷,其余闲云雅居里最老的老人就是流觞了。
尤其,流觞也知道,俩人啥都没干,就是盖棉被纯睡觉,于休养中的夫人身体无碍。这流觞哪里会为了薛怀安与自家夫人亲近而劝人离开?
其他人不管年纪多大年纪多轻的也都是一水的崭崭新的新人,主人的脾性还没摸清楚呢,就敢撩虎须?嫌命长呢吧。
一夜无梦,吴婉清该是真的乏了,睡了两天两夜还是按时跟着薛怀安一块睡着的。原本也该是一块醒的,可是薛怀安都醒了一会了,吴婉清才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这时候薛怀安已经一个人跑屏风后头换衣服去了。
“怎么不叫丫鬟进来?”
“叫什么丫鬟?我又不是不会自己穿衣服,她们给我弄得松松垮垮的,不习惯。”薛怀安速度也快,这一会儿的时候已经换上衣裳出来了,只是头发明显还没梳理过,腰上的配饰也一个都没有。
“好啊,这次说漏嘴了吧?原来往常我给你换衣服,你都是不乐意的。”
“没漏嘴,她们是她们,婉清是婉清,你给我穿的总是最舒服的。可是现在大夫都说了,你能不下地就不下地。”
吴婉清高兴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现如今没法给你穿衣服,但是,戴冠佩玉总行吧?”
“既然婉清都醒了,你说不行都不成。先别起来。”薛怀安过来按住了要起身的吴婉清,先去拿了件外裳过来给她披上。
衣裳虽普通,但身上披着这件衣裳,只觉得心里也满盈盈的。
薛怀安把一堆零碎用下摆兜着回来,吴婉清忍不住说:“要不是还没净口,我真想亲你。”
谁知道薛怀安把零碎朝床边上一倒,身子一低就亲了过来。嘴唇刚碰上吴婉清就朝后躲,薛怀安却追,最后吴婉清都倒回床上了,还是被薛怀安压了上来。吴婉清心说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老娘还客气什么,牙关一开,也应了上去,且双臂搂着薛怀安一扭,便把薛怀安按在了床上,对着这俊俏少年好一番“轻薄”。
待吴婉清薛怀安身上起来,薛怀安眼神都有点迷离了,略躺了躺才把飞了的魂儿躺回来。
头一句话就是:“婉清,我可真是想你。”只是此时薛怀安说话还有点迷糊,想来是舌头还木着。
“我也想你。”吴婉清把他拉了起来,放开头发,仔细梳理着。
待都打理完了,薛怀安蹦起来道:“婉清,看着可还好?”
“我家大郎比庙里供奉的二郎真君还要俊俏,哪里有不好的?”
“大都督,夫人,朝食已经备好了,可要端进屋里去?”两人正私语着,便听外边流觞的声音。
流觞就歇在外间里,这该是早就听见屋里的想动了。不过这丫头聪明,管会看脸色,根本就没想着进来,直接就去叫饭去了。
吴婉清和薛怀安对视一眼,脸上是几乎一般无二的偷腥猫儿一样的笑容。
“端进来吧!”薛怀安叫了一声。
吴婉清的朝食是一大海碗的鸡汤面,另有几样山药做的糕点。薛怀安的朝食就丰富多了,胖胖乎乎的肉包子,金黄酥脆的油条,飘着麦香味的油条,并两样小菜。吴婉清偷了薛怀安半枚咸鸭蛋,薛怀安抢了吴婉清两根面条--最后那面竟然好巧不巧的跟吴婉清嘴巴里的面连到一块去了。
两人险些就又抱到一块去,可毕竟是当着丫鬟们的面呢,两人还是要顾忌着脸面,更何况这时候也不算早了,薛怀安也得去公干了。
可吃完了饭,薛怀安还是又从吴婉清那偷了一个香。也不管他的嘴巴还油乎乎的,印在吴婉清麦色的皮肤上,那就是个再显眼也不过的油印子。
薛怀安得意洋洋的走了,流觞拿着热布巾给吴婉清擦脸:“夫人啊,我今天是见着了什么叫蜜里调油了,这可真是要流下来的油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荤话呢!”即便是吴婉清也被说得面颊发热,作势要打。
流觞笑呵呵的躲开:“我的好夫人,流觞知罪了,还请饶命啊。”
“打你做什么?把我的妆奁匣子拿来。”
“哎。”流觞虽然奇怪吴婉清要妆奁匣子作甚,但半点含糊也没有的,转身就去拿了。
吴婉清的身家其实并不富裕,薛怀安再怎么宠爱她,毕竟过去是在衍国公府的鼻息之下过火,薛怀安本身很少有得到女子财物的时候,想送给她东西只能自己去外边买,可看吴婉清不喜欢,他也就算了。吴婉清自己则是个不讨喜的小妾,只是近一年多来自老太太的赏赐稍微多了些。
所以,吴婉清只有一个妆奁匣子,里边颜色鲜亮,样式时兴的,还都是去年年底府里按照份例给她打造的东西--今年春夏份例的首饰原本也该有了,但谁让国公府大搬家呢?这一搬家就都给耽搁了。现在薛怀安开府了,更不用惦记国公府的份例了。
妆奁盒子放在炕桌上,流觞站在边上,帮着吴婉清把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东西摆放得更整齐。吴婉清拿了一枚梅花造型的金簪出来,突然一抬手,就插在流觞发髻上了。
“哎呀!夫人!这是做什么?”流觞捂着头,吓了一跳。
“我觉得你戴着这簪漂亮啊,戴上吧。”
“谢夫人赏赐。”
“这对儿耳坠子恰好和那簪般配,快戴上给我看看。”
“是。”流觞笑嘻嘻的接过来,摘下旧的戴上这对梅花耳钉,“夫人也试试这玉兰不摇,去年的时候送来,夫人还没戴过呢。”
“好,你帮我重新弄个头,现在这样子,戴上后可看不出好坏来。”吴婉清实在谢流觞,她不喜欢那些虚的,口头上再怎么说的漂亮,不如拿到手里沉甸甸的东西实在。
她谢她一直以来的帮助,谢她一路上的照顾,还谢她……今早进来伺候的是冬青和雪松。
看来不只是她看见了翠竹的不对,流觞也看见了,还比她反应更加的果决。
两人玩闹了一会,其实吴婉清弄这些首饰觉得挺累的,她宁愿去摆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那十八般兵器。可是身为女人啊,就得和这些细小精致的小玩意儿打交道。
“流觞,你让人去一趟曲夫人的院子,我邀她来说话。”
“是现在就叫过来,还是让她下午过来?”
“让她有空过来吧。”
流觞道一声是,转头让雪松去了。
曲夫人知道了吴婉清找她来玩,以为是薛怀安那边已经答应把她配出去了,另外她也得当面谢谢吴婉清当初救她那事,所以在自己那不算多的财产里挑拣了两匹还算能拿得出手的布料,高高兴兴的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