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敬轩心生疑虑,胡先生指责薛怀安时,他的语气微妙起来。
胡先生察觉到了,有些不快:“世子爷怎么这样,难道不信任我?”
常德进来后,薛敬轩默默坐下。
胡先生感觉事情不对劲,他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抖了一下,脸色变青:“世子爷请等一下,我离开片刻。”
“去吧。”薛敬轩虽然怀疑,但不想让胡先生出丑,同意他离开。
胡先生走了两步,身子一晃,滴滴答答的水珠声响起,地面湿了一滩冒着热气的水。
胡先生没有回头,匆匆离开了。
“小安过来。”胡先生走后,薛敬轩招呼薛怀安。
“爹……”
“你的手好了吗?”薛敬轩心生愧疚,以前薛怀安见到他还是笑脸相迎,现在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好了。”薛怀安举起手来,薛敬轩拉过他的手看,掌心已经恢复了,但手背、手腕和小臂上有一道道红痕,有些已经消肿,有些还很明显。
“这些是怎么回事?”
“胡先生说打手会留下病根,他替我打的。”
胡先生对薛怀安心怀恶意,想破坏他的名声,但又不敢真的把国公府的嫡长孙打残废。
薛敬轩心头一沉,无明业火直冲脑门。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常德和鸿宝吓得跪在地上,鸿宝哭着说:“我们找人告诉世子爷了,但还没进素梓院就被拦下了。”
“谁拦的?”薛敬轩生气了,他的儿子,他和妻子唯一的骨肉,历经艰险才回到身边,他舍不得打他,结果有人蒙蔽他,背后搞手段。
“繁锦姑娘。”鸿宝战战兢兢地说。
“她怎么拦你回去的?”薛敬轩的脸色从恼怒变成了疑惑。
“头一回,她说世子爷这段时间公务繁忙,好不容易午睡了,不让我们打扰,等您醒了,她会帮我们通传。”
鸿宝又抬眼看了薛敬轩一眼,见他没有阻拦,才继续说道:“我们前后去了三回。”
“说!”薛敬轩恼怒再度升起。
“头一回,繁锦姑娘这么说了。”鸿宝低头说着,吓得不敢抬头看薛敬轩。
不用说,那位繁锦姑娘是什么都没说的。
第二天,大郎又挨打了,还是小人去的素梓院。
刚到门口,繁锦姑娘出来了,说知道我是去做什么的。
世子爷也知道了,但先生教训学生,世子爷不管。
第三回,门口还有一段,繁锦姑娘出来了,把小人骂了一通,说我们这群奴才宠坏了小孩子。
鸿宝低头,常德也是低着头。
常德偷偷抬头朝上一瞟,吓得低头不已,后悔自己偷看。
世子爷脸黑得和雷公一样。
薛敬轩知道自己的脸很丑,虎起脸来,就连武将都不敢对视。
他脸色难看。
“爹,小安听话,爹别气。”薛怀安抬起手,拍着薛敬轩的大腿,“爹打我手板,就不气了。”
薛敬轩看着儿子,半个多月不见,小男孩的脸变瘦了,双颊干瘪。
一双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让薛敬轩愧疚。
说好了要好好对待小雅留下的孩子,结果这才多久?让孩子受了委屈。
鸿宝和常德心里一突:胡先生这事死定了!
开门声响起,胡先生换完衣服回来了,他的脸色也很难看,一个有年岁的男子,在别人面前失禁,难看得很。
“世子,我刚刚……”
“胡先生,您年纪大了,还是回家养老吧。”薛敬轩心想,如果是别人的话,他早就出手了,但胡先生是个文人,而且还是薛怀安的老师。
在这乱世之中,名声很重要,要是胡先生被传成乱杀文人的名声,会很不妙。
“世子,请听我解释!”胡先生试图解释。
解释个屁!薛敬轩一甩袖子,带着薛怀安径直去了博浪轩。
他将吴婉清等人都叫出来,本来是要罚他们的,伺候大郎竟然搞成这样?
确实不是薛敬轩的错。
薛敬轩是养尊处优的慈父,怎么会有错呢?这是下人们的错!虽然明着说被胡先生欺负不成,但“护主不利”四个字就足够了。
吴婉清跪在院子里,一听这话,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薛敬轩不知道薛怀安天天被打的事情,要是早知道,她就让鸿宝通过赵婆子告诉薛敬轩了。
虽然无法按原计划行动,但她不想让薛怀安受苦这么久。
总会有办法的,即使疼痛和伤痕无法消失,至少时间能让它们愈合,恢复到最初的无恙。
可谁料到老太太病了。
看到薛怀安的伤势后,老太太第二天就称病了,不让薛怀安来问安。
但消息在外界传开后,却变成了薛怀安气病了老太太。
没有长辈的照料,胡先生更是肆无忌惮了。
吴婉清更加清楚了,尽管薛怀安有嫡长的名分,但作为一个孩子,在这国公府的后宅里,他是多么脆弱和无助。
薛敬轩被这件事吓到,他以后不会再轻易相信外人的话了。
吴婉清准备好了被打和苦役的惩罚,但她心甘情愿。
薛怀安看到这情况知道院子里的人要遭殃。
他好不容易把吴婉清要回来,现在又要让她受苦?
薛怀安用他最有利的武器??哭。
这时候哭有用,薛敬轩内疚,看到薛怀安哭就不舍得罚她了。
他哄孩子。
“爹……爹……他们都对我很好,爹……”薛怀安拽住薛敬轩的衣襟,一边哭一边说。
薛敬轩犹豫了一下,也心虚,叹了口气:“行,就让他们一会去领十板子吧。”
薛怀安摇着头:“爹,不能让我一院子的人,都躺在床上动不了啊。”
“这也是……你们自己商量着轮流去吧!”
“谢世子爷、大郎。”府里的规矩,被主子责罚了,不能哭求,只能谢。
跪在院子里的大部分人都真心感谢大郎。
毕竟,大郎让责罚轻了许多,十板子算不了什么。
知道内情的几个更是感激,虽然有信心被调回来,但还是留下来好。
薛敬轩放下薛怀安,说今天一起吃午饭,然后匆匆离开了。
薛怀安身边的大丫鬟繁锦被配了人,配的竟然是倒夜香的独眼老五。
之前听说繁锦要被世子爷收房,变化太大了,真是惊人。
薛敬轩最近外事繁忙,休息时间在素梓院少了,更多时间和三位夫人在一起。
然而繁锦被配了人后,他就少去那三人的院子了。
薛敬轩明白这件事肯定不是繁锦自己的主意。
他之前派人调查胡先生的背景,同时也传出了胡先生的坏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