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雅雅的问题,平丘感到十分诧愕。
平丘看着雅雅的眼睛,那双明亮的大眼现在没有了平常清澈的愚蠢和封闭内心的寒意,染上了浓浓的哀愁。
‘凄楚动人’这个词很符合雅雅现在这个状态。
平丘把右手放到脑袋上,来回摩挲。
‘你这个问题,问的有点莫名其妙。’
‘感情这种事是完全主观的,不能用客观上简单的对错二字去评判。’
雅雅把头垂下,让平丘完全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这样啊。’
雅雅的回话很简短,似乎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可声音里又带着叹息的意味。
平丘看出了雅雅的纠结,他挠了挠头,把手收进袖子里缓缓朝雅雅走去。
‘还是很纠结吗?你这情绪来得真叫人没头没脑。’
平丘在雅雅身前大约3个人的身位的位置停下。
‘如果你纠结的只是对错的话,不妨听听下面这段话。’
雅雅抬起头,望着平丘,两只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一跳一跳的。
她心里对平丘的答案很是期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情感,她很想知道答案。
‘这些话是个人类中的大坏蛋说的,不过他后面,改邪归正?不太准确,总之就是做了个好人。’
平丘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撑着下巴,眼睛向上望着天空似在思索。
‘对与错,不能解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问题。’
‘一个人的一生会经历三次成长。’
‘第一次是明白事情的对与错。’
‘第二次,是明白有些事情不止有对与错。’
‘第三次,是在明白有些事情没有对错之后,依然坚定地去做自己相信的事情,并为之负起责任。’
雅雅瞳仁下移,目光汇聚于她脚下的草地。
‘有这种困扰,是我不够成熟吗?除去外表和力量,我好像完全没有成长。’
回首过去,雅雅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以前在涂山,到处玩耍,凭着自己的性子肆意妄为,落得个‘涂山小恶霸’的称号。
失去姐姐和臭蟑螂后,虽然那份失去所爱的痛苦让自己对情力的感悟加深,妖力和外形得到了极大的成长;
但是心智上却没有任何改变,自己只是变得更冷漠,用力量去横扫一切保护姐姐曾守护的涂山。
坐上妖盟之主的位置,自己也不理解姐姐和臭蟑螂当初的难处,只是用狭隘的目光去审视一切,觉得只要有力量就好了。
那些复杂的利益纠纷,人和妖两族之间矛盾到底从何来自己从未去考量过,只是把事情一股脑丢给容儿。
不论是作为领袖还是作为姐姐,雅雅感觉自己都很失败也很不称职。
如果自己早些成长,是不是就能理解姐姐和臭蟑螂他们了,而且还能帮助到他们。
今天和平丘的对话让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雅雅感觉自己已经可以理解姐姐和东方月初了。
雅雅的目光从草地上收回,逐渐上移,很快就对上平丘那双闪耀着奇异蓝光的眼眸。
对视的第一眼,雅雅就有一种震撼的感觉,难以言述的蓝,发着光却有让人感觉清澈透亮。
雅雅有种直觉,平丘眼中的自己的样子似乎有些说不上来的特别,好像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样貌全暴露在那双眼睛下。
‘平丘,你的眼睛?’
平丘一眨眼,他的双眼又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没事,你想问我什么?我会尽可能解答你的疑惑。’
雅雅咽了咽口水,有些干燥的嘴唇缓缓张开。
‘姐姐和臭蟑螂,他们就是属于那种第三次成长过的人吧。’
‘怎样才能去完成第三次的成长呢?’
平丘右手扶着颧骨的位置,有些无奈。
‘你就问这个?’
‘我说这个只是想告诉你世界上并非如同黑白那样分明,实际上黑与白之间也有大量模糊的灰色地带。
不要单纯地把事情划分为对错那么简单,尤其是涉及到感情的事情。’
‘至于红红和东方月初,他们应该算是那种第三次成长过的人。’
‘至于怎么达成这个第三次成长......’
平丘顿了顿,突然仰头看天,双目凝望着天空,有些出神。
‘关于如何成长,这种事情个人有个人的看法,每个人的成长历程不同,体会自然也会有不同。
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不太现实。’
‘从我的角度来看的话,是失去。’
‘成长意味着失去,为了得到,而失去。
又或者在无法阻挡的困难前,不得不失去,被迫去面对,这就是成长。’
‘至于你的话,你也体会过不是吗?至少很多蠢事你都没再做了。’
雅雅无声地点了点头,她认同平丘的话,正是失去的痛苦催生了她现在强大的力量。
不过平丘最后一句话让她很不爽,但是她打不过平丘只能狠狠瞪他一眼作为抗议。
平丘不在乎雅雅的小情绪,只是对她说:
‘至于你担心你姐姐会因为东方月初受心伤的问题,我觉得你似乎忘记了涂山狐妖的本质。’
‘涂山一脉,重情重性。
情力是你们的根本,如果因为怕受伤就放弃,那也不会有什么涂山了。’
‘还有东方月初的去留,这是你姐姐和他之间的事情,该由他们自己决定。’
‘我说了我只是给他们选择的机会,我不会替他们做出选择。’
‘既然你觉得家人不应该成为束缚,那么你就该放弃那种替他们做出选择的念头。’
听了平丘的话,雅雅感觉安心不少。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居然窥探我的内心?!’
平丘举起双手,但脸上带着笑意Ψ( ̄? ̄)Ψ。
‘抱歉抱歉,这不看你的样子怕你出什么问题,同时也是为了更好解答你的疑惑,所以稍微看了下你心里的想法。
改天我送你个礼物好了。’
‘哼!’
知道自己拿平丘没办法的雅雅叹了口气,矮身坐到地上,用妖力把无尽酒葫和他们用过的碗吸了过来。
雅雅拿起平丘用过的那个碗,满满地倒上,再对着平丘递出。
‘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把酒变成别的东西了,实际上一口没喝对吧。喝!’
平丘接过了碗,这次他不打算把酒转化成别的东西,他打算浅尝一口看看什么味道。
看平丘慢吞吞小口小口地嘬着碗里地酒的样子,雅雅嗤笑一声便顺势躺在了地上。
雅雅望着头顶的天空,一种怅然感突然从心间浮现。
‘平丘,是不是成长都是烦恼越来越多啊,我现在好怀念以前的快乐时光。’
平丘没有回话,仔细回味着刚刚入喉的味道。
首先是辛辣,即使只喝一小点还是有种火烧过一样的感觉。
里面又带着点苦涩,还有一些酸味。
只是咽下后良久才能稍微回味到一些甘甜的感觉。
平丘也坐在了地上,抬头望向天空。
所谓成长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