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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人类(1 / 1)


‘什么意思啊,我现在觉得你也没比臭蟑螂好多少,说的话我听不懂。’

雅雅有些生气,平丘突然就调戏她还莫名其妙地说些她理解不了的话。

‘我就是字面意思,你对人类的了解太少了。

不单单是因为寿命,还有你见过的只是一小部分人类,并不知晓他们的真实情况。’

‘你接触过的人类,主要是东方月初和来涂山续缘的转世人类吧。’

‘是啊,怎么了?’

雅雅不明白平丘为什么说这个,从平丘触发那个溯梦回响后,雅雅就再也看不懂这个从小生活在涂山自己和容容看着长大的孩子了。

‘就以东方月初举例,几人能像他一般因为自身血脉被天下人觊觎,他自然不能代表大部分人类。’

雅雅点了点头。

‘还有那些来涂山办理续缘业务的人类,你清楚涂山的消费吧,能来这里的人类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也代表不了大部分人类。’

雅雅有些没搞懂,人类不都是那样的吗。她觉得涂山的消费也不会让人承受不起。

‘没有吧,我觉得那些人类他们都很普通。’

平丘被雅雅的话给无语住了。

‘什么富家大小姐言论啊,嚯,我倒是忘了她还真是涂山的大小姐。人间疾苦是一点都没感受过啊。’

平丘心中对雅雅的评价下降了好几个等级。

如果是穿越来的前世,雅雅这种家伙就是说出那种什么‘没钱,不住的房子和车子可以租出去嘛’这类脑瘫发言的睿智生物,

好一个‘何不食肉糜’。

平丘压下了吐槽的欲望,淡淡地问雅雅:

‘那么这一世平丘月初的家庭呢?’

雅雅很懵,她越来越不明白平丘想说什么了。

‘也很普通吧,就是一般的人类吧。’

平丘神情冷漠,双眼无神不知道在看哪儿。

‘你觉得一般人会把自己的孩子卖掉吗?’

‘不妨换个方式问你,你觉得你的姐姐把你和容容卖掉换钱可能吗?’

雅雅有些生气平丘又像在南国那次一样用她姐姐来做不好的比喻。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但平丘月初的父母做到了,把自己的孩子当成普通的物品一样卖去了涂山换取金钱。’

平丘的声音、语调都很平静,面无表情,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雅雅那通常情况下比别人慢半拍的脑袋也终于转过弯来平丘在说什么,她很奇怪为什么平丘月初如此平静地说出他的不幸。

在雅雅听来,被自己的家人卖掉太可怜了,当初只是想把东方月初的转世弄到涂山好给姐姐续缘让姐姐回来,但是没想到平丘诞生的家庭是这样的的情况。

‘平丘月初......’

雅雅想说些什么,但她想不出来该怎么安慰平丘。

‘你知道吗?平丘月初的父母把他交给道盟的道士,在他离开家乡的时候,所有村民都在庆祝。’

‘他们载歌载舞,好像天上掉钱了一样,这么说倒也没错,平丘月初被接走他们当然是获得了钱财。’

‘我现在还有那个时候的记忆,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货架上的商品一样。’

‘也正是那个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让我有了对自我的初步认知吧。’

‘所以来到涂山后,那个平丘月初非常努力地做一个好孩子,你们要求的什么他都会去做到。’

‘还记得吗,雅雅,你要求平丘月初像东方月初那样修炼,坐在湍急的水流下,上游还有非常多的石头和残木不断坠下。

他很害怕,但是他还是去照做了,你也的确保护了他没让他受伤。’

‘那个时候的他还傻傻地认为你们这些涂山狐妖是真心对他好,他把你们当作家人呢。’

平丘苦笑一声,彷佛在嘲笑那个过去天真无知的平丘月初。

雅雅即使再迟钝也能感受到平丘的情绪,隐藏在那自嘲的苦笑里是对人生的不满,来到涂山的平丘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事实上,自己和容容也和他的父母还有他出生村子的村民一样,把平丘月初当成一个物品。平丘自己的意愿其实从没有人在乎过。

平丘偏了下脑袋,看着雅雅。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察觉到自己只是一个复活他人工具的平丘月初冒死逃离了涂山,去了南国,终于遇到了不因为他是东方月初转世而对他好的人。’

‘他在逃离涂山的时候,就下定决心只要遇到不因为他是东方月初转世对他好的人,他就用生命去保护对方。’

‘所以他想用红红的妖力引你过去,用自己的自由换取那个证明平丘月初活过的存在的性命。

他舍弃掉自己视之远高于生命的自由,只为心爱之人能活下去。’

‘当一个人的愿望足够强烈,天上的神明也会为之降下目光,也就有了你面前的我。’

雅雅很是惭愧,她认为平丘的不幸很大程度上都来自她和容容错误的续缘方式。

‘平丘月初......对不起......’

平丘伸出手,示意雅雅停下。

‘我现在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相反,我其实更该感谢你们。’

‘没有涂山的培养和红红的妖力,平丘月初未必能活到今天。’

按照这个世界的情况,即使原来的平丘月初没被涂山的人带走,如果有个天灾人祸,那对能随意卖掉自己孩子的父母想必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掉平丘;

没有红红的妖力,要是遇到什么有点力量的妖怪,平丘月初也得死。

是涂山养育了平丘月初,也是涂山成就了平丘月初。原来的平丘在南国的表现也成了一个所谓的‘毒点’,用红红妖力去保护落兰也成了他被喷‘白眼狼、忘恩负义’的原因。

无论是前面平丘在皇家餐厅暴露出他毒功是假的,生命受到威胁他都没用妖力和法宝,还是后来他都愿意回去涂山续缘了,容容东方月初红红都愿意帮他,也还是有不少人喷平丘月初这个角色。

欢都落兰这个角色也跟着一起被喷,也不管后面她抢白月初实际上没伤害他,是要用自己的命换平丘月初回来,后面金晨曦篇还去帮白苏也不见得落兰在那部分人口中被轻饶。

有些人习惯用感性去理解世界,哪怕他们的理性告诉他们那样不对,然而他们并不会因此改变想法。

穿越来的平丘可以理解,因为某种程度上他也属于这一类人。

穿越来的平丘之前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没人去喷毒公子啊?

整个南国篇不就是一块石头引发的惨案嘛,咋就没人去喷乱丢东西搞出这一切的毒公子或者这么设计安排情节的作者呢?

现在在动漫世界里去思考现实问题实在有些毫无意义,平丘不再去想,眨了眨眼,眼睛看着地上的草坪。

‘我没必要说谎,我对你们也没有什么憎恨。’

‘如果你想要证明的话,你们都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要我想,整个涂山的存亡都在我一念之间。’

平丘的话音刚落,整个涂山所属的天地都开始发生未知的变化。

雅雅能感觉到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各种颜色杂糅在一起,就好像一滩颜料被一个顽皮的孩子用一支画笔给随意搅拌一样。

天空的蓝和草木的绿交融,大地,不,或许是雅雅感知上她所处的......流动的液体?

一切的色彩都开始交汇成雅雅从未见过的也无法描述的颜色,雅雅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连生命也一起被融进去了。

雅雅隐约间听到一声脆响,周围的一切转瞬间就复原了,平丘只是打了个响指,刚才发生的那诡异的景象就消失不见了。

桃夭:你做了什么吗?刚才是怎么回事,不管是人、妖还是建筑都开始融化,变成液体交织融汇在一起,看起来好恶心。

我的鞋上都沾到了,还有我看不到他们的状态栏,生命值还有名字都没有了。

平丘:没事,只是稍微测试了一下立方的权限,我在想能不能修改次方天地的规则在这个世界弄出邪祟这种东西。

另一种层次的生命,克苏鲁世界那种类型的,从结果来看我可以。

桃夭:这是狐妖小红娘,不是道诡异仙,不要整那些恶心的玩意好不好。

还有现场还能动的家伙们开始恐慌了,他们都很害怕的样子,你这么搞会出事的呀。

平丘:没事,我会抹去他们的记忆。

桃夭:他们都呆住了,那种恍惚的样子......

你之前是不是也抹过我的记忆?

平丘:的确如此,不过是一些关于我隐私的事情,还是给我留点秘密吧。

桃夭:知道了,我不会过问。

平丘看向雅雅,此时的雅雅如同一滩死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呆滞。

只有那非常突出的胸口微微的起伏证明这只母狐狸还活着,还能保持最基本的生命活动。

平丘开启透视灵魂本质的双瞳,雅雅的灵魂只能稍微看得出来原来的形状。

跟主线南国篇里东方月初的灵魂状态有些相似,有些地方如同网络游戏里的bug在不停闪烁,极不稳定。

‘哎呀,撤回了操作但是精神上的污染还是存在啊,看来少做了一步。’

平丘闭上眼许愿,雅雅的眼睛突然就眨巴了一下,并且眼神中有了神韵,看来恢复了意识。

雅雅费力地爬起身来,身体没有损伤但是精神上感觉非常疲惫。

她完全说不上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能感觉到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自己毫无抵抗的可能,光是回想灵魂上就有一阵止不住的战栗。

‘涂山,姐姐她们怎么样了?’

雅雅强装镇定,冷汗已经打湿了她的衣服,现在重要的不是自己,而是姐姐她们。

‘放心好了,她们没事。我可以随时收回那力量的影响。’

听到平丘的回复雅雅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才深刻了解到为什么容容说涂山千万不能得罪了平丘。

‘稍稍扯远了,我们不是在谈论人类吗?’

‘实际上平丘月初诞生的那种家庭才是大多数正常人类的常态,为了一点钱财甚至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抛弃。

每天都为了足以果腹的一口饭奔波劳累。’

‘不是谁都有闲钱跑来涂山来游玩或者接受价格高昂的转世续缘服务的。

大多是世家或者富商子弟,只有很少一部分只是恰好被妖怪看上的普通人,但他们依然没有跳出这个范畴。’

很典型的例子就是胡尾生和月啼暇了,穷小子得到了富小姐的垂怜。

姑且不说他们爱情的实际可能性,月啼暇也跟雅雅一样是啥都不懂被保护得太好了的大小姐,所以她轻易地被胡尾生感动要去和他私奔。

最后私奔当日因为七宝妙树皮月啼暇变成了树无法行动,恰好暴雨形成洪水,胡尾生死死抱住月啼暇变成的那棵树苦等最终被淹死。

现在的平丘倒不怎么想吐槽他们的爱情故事,而是他记得这一对情侣有一段问对方平时喜欢做什么的对话。

胡尾生说他最喜欢的事情是砍树,还说出了自己挥动斧头砍树的心得,听到这话的月啼暇顿时花容失色。

这段可能看来有点搞笑,但在平丘眼里不是。

一个把谋生手段当作爱好的人,该怎么说他呢,可怜?

可是尾生自己不一定觉得他是在苦中作乐、自欺欺人,也许他真的能从中感受到快乐。

胡尾生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吃饭、睡觉、想月啼暇、砍树。

他的世界太小了,至少平丘如此感觉。

平丘不由得想起前世看到的一段话,多久之前看得也记不清了,大概是一位记者采访一个山村里的放牛娃。

记者问孩子每天做什么,孩子说吃饭睡觉放牛,问他以后想做什么,放牛、挣钱、娶媳妇、盖房子还有生娃。

记者又问那么生了娃之后呢,孩子的回答是‘继续放牛’。

穿越来的平丘看到那段话的时候还很小,当时他觉得这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当他长大以后,他才知晓,那不是什么笑话,而是世界上很多人的真实写照。

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简单低效率的生产行为,抱着改善生活质量的愿望,为之努力,并带给下一代同样的思想。

这种人没有接触过外界,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只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带着周围那些腐朽的思想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活着。

平丘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不远处草丛中的蛛网,上面有一只小虫被束缚在网上,还在微弱地挣扎,但平丘知道如果没有外力,那种小虫注定会迎来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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