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宫人低头快步走来,手里捧着厚厚一榻纸,比他的脑袋都高。
“陛下,这是白尚书抄完的一百卷经书。”
“这么快?”昭烈帝诧异,这才几天,一百卷,他这就抄完了?
不过看这厚度,确实惊人。
“看来他还算知趣,不枉朕对他一番敲打。”昭烈帝随手拿了几页,忍不住夸赞道,“字还不错。”
别的不说,卷面分有了。
他又随手抽了几页:“勉勉强强。”
继续往下抽:“差强人意。”
看到最后:“写的是个屁!”
白善的书写越来越潦草,最后几页根本就是蛆在纸上爬。
“他是吃错药了还是失了智?写成这样,也敢给朕交上来?”昭烈帝都气笑了,扬手一拍,纸片纷纷扬扬,全落到大殿之中。
“陛下息怒,白善如此不知悔改,陛下可得好好惩处他一番才是。”钱公公上前道。
昭烈帝的手指落在案上,随意敲了三两下,脸色冷得像冰:“去告诉白善,朕耐心有限,让他好自为之。”
“那这些……”钱公公指着地上的纸。
“大楚一向提倡勤俭节约,这些东西,让他拿回去,如厕的时候用。敢让朕知道他阳奉阴违,他就回家卖红薯吧。”昭烈帝冷哼一声,打发了传话的人,又叫太医来,准备商讨谢锦言身上的痒该怎么治。
太医们厚着脸皮把在大皇子府得出的结论说出来:“微臣以为,还是让景王妃去吧。”
昭烈帝沉着脸,看了他们一会儿,骂道:“朕要你们有何用?”
太医们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昭烈帝又道:“不如朕把你们这些太医都撤了,让景王妃一个人住在太医院如何?”
太医们的头更低了,自从有了白绫这个九天玄女,他们好像确实显得太无能。
“陛下,容微臣详禀,普通的痒症,挠一挠就过去了,绝不会像大殿下一样,将自己挠到血肉模糊还不停手的。大殿下的痒,实在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
谢锦言绑架白绫的事,昭烈帝封锁了消息,太医们并不知道。
但他却不得不多想,如果真的是天谴,那还确实得是白绫前去,才能有效。
“让景王妃去吧。”昭烈帝最终还是这么决定。
旨意传到景王府,白绫毫不犹豫拒绝了:“我爹病了,他需要我,他离不开我。”
她才不想去给谢锦言治病,也不想再见到谢锦言,反正他再挠几个时辰,药效也就退了。
传旨的人一听谢锦昱又病了,立刻恍然大悟:“了然,了然,当然还是景王殿下重要。”
谁不知道陛下最宠爱的皇子是景王殿下,大殿下只是失去了皮肤,景王殿下失去的可是他的命啊。
孰轻孰重,他当然明白。
谢锦昱十分满意,她就应该待在府里,没什么事别出去,也不用见别人。
“啊,张嘴。”白绫喂他一块菠萝。
谢锦昱乖巧的吃下去。
舞阳侯府。
李闻香自从上次从宫中回来,就被李显下了死命令,决不许出门,她憋了好几天,任凭怎么撒泼打滚,还真就出不去。
无奈之下,只好收敛了情绪,从厨房端了一锅汤,主动去找李显求饶。
“哥哥,这是我亲自熬得乌鸡汤,对身体好,您尝尝吧。”李闻香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语气放的极低。
自从来到京城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求李显。
李显因为和离的事,失魂落魄了好多天,现在接过鸡汤,也终于暖心了一点。
“我替你盛!”李闻香今日殷勤的很,撒着娇求他,“哥哥,先前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不会说话。这几天,我已经深刻的反思过了,求你了,你就让我出府吧。”
李显看着她,面带愁云:“你真的知道错了?”
李闻香使劲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哥哥你看,你妹妹到现在都还没有嫁出去,你要是不让我出府,我什么时候才能觅得如意郎君?”
说到婚嫁,李显的眸色又暗淡了一瞬:“哥哥已经这样了,不能让你的终身大事也被耽误,你想出门,就去吧。”
李闻香高兴坏了,得意洋洋的想着自己的计划。
她也没看中别人,就看中谢锦昱那个傻子了。
傻子,好控制,能听话,只要她能嫁到景王府,以后岂不是锦衣玉食享受不尽?还能过的很自由。
她都想好了,只要谢锦昱一出府,她就安排几个大汉欺负他,把他扔进河里。
到时候,她再穿的少一些,于万众瞩目中一出手,在水里露出漂亮的曲线。
既救了谢锦昱一命,又因此没了名声,谢锦昱还能不娶她吗?
至于正妃还是侧妃,反正白绫也是个傻子,景王府最终都会落到她手上。
李显只以为她说的嫁出去,是多参加几次宴会,多认识一些适龄子弟,压根没想到她居然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在李闻香满心欢喜的准备人手,钓谢锦昱上钩的时候,大皇子府一片愁云笼罩。
谢锦言身上已经血肉模糊,正忍不住挠自己的脸。
“殿下,您不能再抓了!”素烟跪地求他,别的地方也就算了,男人身上哪有不留疤的,可是,“那是您的脸啊,难道您不要您的脸了吗?”
谢锦言抓着自己的手,额头上青筋浮现。
他不能毁容,绝对不能……
“来人,打晕本王,现在就打!”谢锦言终于喊人。
素烟身上沾到的粉尘轻好多,现在已经基本无碍,听到他说话,立刻拿起棍子,却哀怨着纠结着害怕的不敢敲。
她没有经验,轻了没有用,敲重了,万一把人敲死了怎么办?
侍卫们就更不敢承担这个责任了。
“你还磨蹭什么?本王娶了你到底有什么用?”谢锦言双眼冒红,癫狂的不像他。
素烟被他一句话刺激得心神崩溃,朝着他的后脑重重打了下去。
砰一声,谢锦言应声倒地。
啪一声,素烟手里的棍子也掉在地上,她实在支撑不住,垂泪瘫倒在地。
殿下又在嫌弃她了,娶她没有用,娶谁有用?白绫吗?
她想不通,分明这一年来他们琴瑟和睦,谢锦言从未跟她说过一句重话,为什么现在能这样对她。
满腔的热血顿时变得冰冷,如果谢锦言要休了她,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越来越惶恐,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能离开大皇子府,一个被休了的女子,哪还有面目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