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那口气重新提了回去,十年!
他现在年过四十,白干十年,岂不是都要入土了?
以后的日子就要给皇室打白工了吗?
要不是怕被砍脑袋,他现在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昭烈帝见他面色苍白,知道今日这顿敲打他确确实实是听进去了,又清了清嗓子,道:“若是白卿早日改了,朕也可收回成命。”
给个棒子再给个甜枣,昭烈帝的为君之道玩得很六。
白善感激涕零,又磕了个头:“臣多谢陛下!”
他回去一定让所有人都好好对白绫,绝不能再把白绫当做以前那个痴傻儿了。只有白绫过得好,他那十年的银子才有着落。
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白绫自己完全不知道。
她此刻正赖在花满堂软绵的床垫上,哼哼唧唧的抱怨这床不舒服。
白绫本来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见识过谢锦昱的床那么软,她就有点嫌弃自己床了。
或许她应该跟赵管家说一声,也给自己配个同款垫子。
明澜过来,告诉他赵管家在谢锦昱那里,暂时来不了,白绫又重新躺回去了。
她昨天看完了谢锦昱泡澡,翻了个大车,虽然知道他现在多半是变回来了,但还是有点害怕见他。
在白绫为一个床垫苦恼的时候,尚书府中,柳氏和白芷要苦恼的事情可就多了。
白善在朝堂上堵了一肚子气,虽然很想去找白绫撒气,但为了十年的俸禄银子还是忍住了,他直接去找柳氏。
柳氏被蜜蜂蛰的包还没好,哎哟哎哟吸着气,还不忘吩咐贴身的婢女给她把累丝镶嵌宝石的簪子拿出来:“要上面镶着绿宝石的那个,不要红宝石的,上回戴过了!”
白善一进来,柳氏看见他怨气冲天的样子,就有些怔了怔:“这是怎么了?”
“你还有心情戴簪子?”白善满是怒火。
柳氏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顺口就说了实话道:“崔侍郎家的夫人邀我去品茶。”
她最喜欢打扮的高贵典雅,去这种场合受人吹捧了。
“都给我放下,哪也不许去,你以后不许再找白绫麻烦,京城这么多人家,谁家跟你一样,对嫡出的小姐如此苛待?”
“陛下今日在朝堂上找我麻烦,都是因为你!”
柳氏的脸色顿时就黑了,又是这个白绫。
她昨日专程去了景王府,想缓和一下跟白绫的关系,却被蜜蜂蛰了一身的包,谁来体谅体谅她?
“你怪我?”柳氏委屈起来,尾音拖得老长,“当初把白绫放到乡下去,是你点过头的,还不是都为了那个丫头的身体好?别人不清楚内情,你还不清楚吗?”
白善被她的话一噎,伸着指头吼他:“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是昭烈帝在朝堂上骂他的话,现在被他拿过来骂柳氏,骂得那叫一个身心愉悦。
柳氏张了张嘴,不敢再跟白善顶嘴。
怎么就怪到她头上了呢?陛下要责罚白善,那还不是因为白绫吗?为什么他不去找白绫麻烦,反而自家人内斗起来了?
这样一想,她生怕白善从此也站在白绫那边,顿时更加厌恶白绫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儿子跟女儿吗?”柳氏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声调也娇弱了几分,“姐姐去的早,绫儿要是留在府上,人人都会盯着她,几个孩子永远都会被人当成庶出的。你没有嫡子,也会连带着被人瞧不起,我都是为了你着想啊,现在连你也怪我……”
她哭得凄惨,神情娇弱,眼泪不断的流,还咬了咬下唇,一派梨花带雨的样子。
但白善的脸都绿了:“别哭了,听的人心烦。”
柳氏一怔,继续哭道:“老爷以前最宠我了,只要我一哭,就忍不住哄,现在居然责骂我……”
白善不耐烦:“美人梨花带雨是种情趣,你今年几岁?”
柳氏一噎,彻底没了话说,也不敢再哭。
“陛下旨意,让你在府中抄佛经一个月,你就安生些,别再给我捣乱了!”白善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
他本来还想问问柳氏,昨日景王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被她哭得没有心情,扔下这句话,就去看白芷。
柳氏顿时心里跟塞了一坨铁一样,等白善走了,忍不住尖叫起来:“让我禁足?”
天呐,这多丢脸啊,那几个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嘲笑她的!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奚落?
一时间,柳氏更加愤恨,都是因为那个傻子,傻都傻了,还搞出这么多事来!
“小姐,翊王殿下来了,说要看望您。”白芷的婢女樱桃上前禀告。
白芷顿时又惊又喜,猛地站起身来:“他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
白芷焦躁的原地转了几圈,又赶紧照照脸上的大包,顿时心中暗骂,谢锦川好容易来看她一次,她的脸居然伤成了这样!
“不行,不能让翊王殿下看到我这个样子。”白芷深深的吸一口气,悲痛万分道,“告诉殿下,我不能见他,改日一定去府上给他赔罪。”
而庭院外,谢锦川焦急的等着,就快忍不住冲进去了,却听到小婢女让他回去,他哪里肯回去?
“本王知道,一切都是那个白绫搞的,你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父皇被人蒙蔽,在朝堂上冤枉好人,这口气我一定帮她出!”
原来谢锦川是听说了白善和柳氏被罚,自己义愤填膺找过来的。
白芷在屋内听着感动不已,带了帷帽出去,娇娇弱弱的走到谢锦川身前给他行礼:“殿下来看白芷,白芷感激不尽,只是千万别再去找姐姐的麻烦,姐姐心智不全,已经很不幸了。”
白芷的帷帽上围着的,是有薄又轻的白色面纱,遮住了她的面容,却又没有完全遮住,若隐若现,正好勾人想象。
谢锦川心疼坏了:“我都听说了,你被蜜蜂蛰了是不是?都是那个傻子的错,你还替她辩解。”
白芷微微低头:“不是姐姐的错,是我出言不逊……”
“你别这么善良,”谢锦川上前一步,忍不住心疼道,“你放心,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因为那朵月季花,谢锦川又被皇后好一通责骂,这份仇全都记在了白绫头上。
白善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谢锦川和白芷之间的柔情蜜意,他要骂人的怒火的就消了几分,已经开始做起了白日梦:要是白芷能跟翊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