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秦慕楚说:
“‘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微臣,不想非礼相爷。”
这件事,哥哥曾经当做段子跟她说过。
当时用脚指甲都能想到,哥哥说完这些话之后,相爷脸上的铁青。
后来,哥哥是被厉皇用一碗小馄炖买走的。
当时,哥哥中了状元很开心,决心犒劳一下自己,就去街边的小店买了一碗小馄饨。可吃完正要付钱的时候,发现钱袋被人偷了。
老板不知道他是新科状元,想不到他相貌堂堂的居然吃白食,带着一帮人围着他指指点点。
哥哥脸皮薄,当时就红了脸,羞愧得快要切腹自尽。
这个时候,微服出宫的厉皇就出现了,替他付了银子,笑着对他说:“你对相爷说,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朕为你付了银子,你打算怎么回报朕?”
尉迟玉珩一震,立刻要跪地谢恩,被厉皇用折扇拦住了,憨态可掬的一笑:
“哎?在宫外不必多礼,一碗馄炖而已。”
尉迟玉珩大为所动,还是跪了下来:“皇上,臣愿以身相报!”
那个时候,尉迟暮雪有个十分黑暗的想法,她觉得哥哥的钱袋很可能就是厉皇派人偷的,因为他出现的地方太巧合了。
但后来见过厉皇后,她觉得那个铁憨憨做不出这样的事。
哥哥当时也说,厉皇跟他解释了,因为听说他拒绝相爷给他送的房子,大为感动,于是想看看他到底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就跟着他悄悄出宫了。
哥哥当时还住在客栈里,还是最便宜的那种通铺,和一个抠脚大汉住在一起,熏得厉皇眼泪都要出来了。
后来,厉皇给哥哥预支了俸禄,哥哥才租了间宅子,很小,但很干净。
整个故事,尉迟暮雪是以第一人称对苏青臣诉说的。
苏青臣听完觉得自己草率了,隐隐有些后悔。
一步错,步步错,来了京城,若无人指点,面对他的就是万丈深渊!
他立刻跪了下来:“大人,青臣现在该当如何?请大人为青臣指条明路啊!”
尉迟暮雪连忙将他扶起,叹息了一声:“路,你已经选了,那就好好走吧。”
她知道苏青臣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秦慕楚的用意。
若不是他想着要借秦慕楚的势,就不会这么爽快的在相府留下。
留都留了,还要问她怎么办?对不起,她也没办法。
-
乡试公布结果的第三天,厉皇在御花园闲闲磕着松子的时候才想起来,对一旁的喜公公说:
“今年那新的案首,好像文章写得不错,听说,还是尉迟大人的同乡?”
“是。”
“妙啊~”厉皇顿时对那人好感大增,喜道:“那人在京城吗?把他召进宫,让朕瞧瞧。”
“啊,这……”
喜公公有些尴尬,翻了个白眼:“那位苏公子,现在正在相爷府舒坦住着呢……”
厉皇:???
好你个狗东西你,又撬朕的墙角!
“皇上还见吗?”
“不见了!”
厉皇狠狠咬了一口松子,仿佛那是秦慕楚的脑袋,只听见“嘎嘣”一声脆响。
“哎呦!”他立刻痛苦得用手捂着右脸,“朕的牙崩了!”
“这……”喜公公急得,赶忙掐尖了嗓子喊,“太医~快,宣太医!”
补完牙,厉皇的脸已经肿得跟小包子一样了。他淡定的掏出绢帕,拂了拂手上和衣襟上的果壳屑,问喜公公:“那今年的第二,那个叫,姜,姜什么的来着?”
喜公公道:“姜恒。”
“那就见他吧。”
“是。”
-
相府。
越临近申时,顾剑的右眼越是狂跳不已。
回想起昨日秦可可令人发毛的神色,他不敢大意,总觉得她有什么阴谋,过了午时后愣是连一口水都不敢喝。
秦可可那个着急啊。
她现在知道了,顾剑那里有个信匣,带锁,平日里,相爷的信,就是由人锁在信匣里,一起交给他。
每封信,他都要拆开,因为几年前,发生了有人将剧毒药粉抹在纸张上投毒的事件,有一个王爷接触了纸张,直接被毒到半身不遂,现在还有人看得到,他偶尔被家人用轮椅推出来晒太阳。
申时一到,顾剑立刻起身出去,门外传来马蹄声,推开相府大门,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刚巧骑着马在相府门口停下,抱着一口铁匣子,下了马,递给了他。
接过匣子,顾剑面无表情的往府中走,这时,秦可可出现了,眼睛盯着他手上的匣子,笑盈盈的望着他:
“顾侍卫,里面有从碧源县寄来的信吗?”
顾剑不自在的转开眸子,不敢直视那双璀若星子的眼睛:“不知道,还没看。”
“如果有,那封信,你能直接转交给哥哥吗?或者转交给我,我交给哥哥。”秦可可乖巧的冲他眨巴着眼。
顾剑喉咙滑动了一下,说:“不能。”别开了脸。
看着他和石头一样冷冰冰的的脸,秦可可心想,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冷声道:
“顾剑,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顾剑依旧冷硬着脸:“不能就是不能,这是规定。”
“好。”秦可可眸底闪过一道狡黠,伸手,就要封住顾剑的穴道。
之前吃过一次亏,顾剑怎么会吃第二次,眼疾手快,在她的手指要戳到他身上穴道的时候,一把抓住了。
秦可可倏地一下瞪大了眼。
白嫩温软的小手抓在手里,心头蹿过一抹陌生的悸动,顾剑的脸瞬间红透。
他张了张口,看到小姐眼中的震惊,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他迅速放开了握住秦可可的手,慌乱的往后后退一步,“咚~”怀中笨重的铁匣子猛地砸在了他的脚上。
猛男落泪。
秦可可仿佛听到了他脚上骨头断掉的声音,惊呆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回过神来,她立刻蹲下来,想帮他把箱子端走,顾剑寒着脸,说:“走!”
秦可可有点心虚,搬开箱子就灰溜溜的走了。
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顾剑的脚废了吗?好像那箱子挺沉的?要是哥哥知道这件事,会打死她吧。
秦可可心中涌上忧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喝了一口水,这才猛然想起来……
“完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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