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早，窗外偶有鸟啼，阳光洒在宿舍的中央，床帘紧闭，沈林栖睡得正熟。枕边的手机不断传来震动的声响，她皱眉不愿醒来，胡乱在枕侧摸索，屏幕在震动中闪烁着来电的光，眼睛眯起一道缝隙，模糊中渐渐看清来电人——江墨。
电话被接通，均匀的呼吸声在听筒中传递。
“还在睡？”江墨声音温柔，却少有的疲态。
“嗯。”她闷哼出声，打了个大哈欠，强撑起眼皮，“怎么了？”声音懒洋洋的，让人感到舒服。
“江夏哭了一晚上，她问她怎么了又不肯说。我实在没办法才给你打电话……”
“怎么现在才说！”沈林栖瞬间清醒，起身时手砸到栏杆，吃痛地喊了一声，“啊！”困意尽数褪去。
“你没事吧？”江墨紧张。
“没事，你们在家？”
“对。”
“等我收拾一下就过去，你给她弄点早饭。”
“用不用接你？”
“不用，你看好小夏。”
沈林栖出现在江墨公寓时，江夏已经停止哭泣，边抽噎边搅动面前的粥，食不知味。
沈林栖坐在江夏身边，托着脑袋看她，“这是怎么了？能不能跟我说说？”
江夏寻声抬头，一双眼异常红肿，眼神恍惚，嗓子哭得沙哑，“林栖姐，我失恋了。”她环抱住沈林栖，委屈巴巴的模样。
“没听说你谈恋爱。”江墨把盛好的粥放在沈林栖面前，手抚在她未来得及挽起的长发上。
江夏松开沈林栖，向江墨翻了个白眼，瘪嘴，“干麻告诉你！”
沈林栖拍拍他的手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悠悠对江夏开口，“能不能讲讲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喜欢他？”
江夏抽泣两声，坐正，舀了一勺粥，勺子碰撞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垂着头，“他……是演员，是当红小生，是众星拱月般耀眼的存在。我一直以为他那种人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或者说任何人都配不上他，可是他就突然之间官宣了恋情，和一个名不见经传，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人在一起了，凭什么？”
沈林栖和江墨似乎明白了她所谓的“失恋”，互相偷看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演员也有演员的生活，就像你的职业是学生，他们的职业是演员一样，你不能否定他们恋爱，生活不是吗？连你哥其实都无权过问你的感情生活，更何况他们本就与我们毫无关系，只是你喜欢他。”沈林栖说着说着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你喜欢的演员是梁敬予？”
“嗯。你知道他？”
沈林栖拍拍脑门，除了他还能有谁！自从昨天官宣以来铺天盖地的新闻热搜席卷娱乐圈，作为新闻人她很难不知道。
“他是谁？”江墨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不会是你在家里摆那堆海报上的人吧？”坐在对面的他脸上写满嫌弃。
江夏再次翻了个白眼。
沈林栖在桌下踢踢江墨的脚，面上毫无波澜地抿嘴，喝了一口粥，“你见过。”
“什么？我哥见过梁敬予！”江夏激动站起，眼睛瞪得如铜铃。
“嗯，高中研学的时候碰到过。”
“真的假的？”江夏持续激动。
江墨依旧没有印象。
沈林栖并不在意，话题再次转向江夏，“你为什么喜欢他啊？”
“他长得帅，人也好，业务水平也高，难道不值得喜欢吗？他是专业院校毕业，还在读书时就签了经纪公司，之后迅速走红，但他一点都不焦躁，一直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拿下各种奖项。他会给粉丝唱歌、跳舞，会鼓励失意的大家，会在有需要的地方施以援手，他真的很好，是我追过的最好的人，甚至从不担心他塌房。我看过他所有的剧，他一直在进步。以前他基本只接正剧，因为他不拍吻戏，就算有也是借位，但是去年他突然就拍了偶像剧，因此掉了身价，但我看过那本，确实挺像他的，我也不介意。可没想到那个剧居然选了个新人女演员，他破天荒的拍了吻戏，然后他们还在一起了！”说起梁敬予时江夏侃侃而谈，眼里放着光，而说起女方时她则表现出极强的厌恶感。
“为什么不接受他女朋友？”
“我觉得就是她哄骗梁敬予来拍这部戏的。”
“梁敬予不是新人，他是成年人，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过的老人，你觉得他会被新人骗？还有，你真的了解这个女生吗？”
“我……”江夏哑口无言，“我只知道她叫许愿，还跟我喜欢的画家同名！”
沈林栖“噗嗤”一笑，“你都不了解她，这么评价真的好吗？”
江夏不言，埋头喝了两口粥。
“你喜欢许愿的画？”
“嗯！我们班级大多数人都喜欢她，她算得上我国目前有名的画家了，而且人又年轻，听说年纪也就跟我哥差不多。本来想过两天去她画展的，现在没心情了。”
“不如现在就去？”沈林栖歪着头一脸宠溺地看她。
“啊？”
“就当放松了，万一能见到许愿本人呢！”
“可是她从来不出现在画展。”
“你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她就算出现，自然也没人知道。”
“也是哦。”
“吃完饭，好好收拾一下，我们去看画展。”
江夏点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不到一会儿便离席去收拾了。
餐厅一时间只剩下江墨和沈林栖，思绪被拉回醉酒醒来那天，沈林栖害羞地摸了摸脖颈。
江墨抬抬眼皮，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笑，“什么画展？我买票。”
“不用，我去打个电话。”
沈林栖打电话时间并不久，从阳台回来时江墨已经打扫完“残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拍拍身边的空位，沈林栖顺势坐下，半倚在他怀中，感受彼此的心跳。
“你认识许愿？”他揽着她的手虚搭在她手臂上。
“嗯。我们研学那年遇到的就是许愿和梁敬予，遇到过两回。”沈林栖解释。
“所以，没有两个许愿，自始至终这两个许愿都是一个人？”
“演员许愿和画家许愿的确是一个人，但是你不能说只有两个，万一还有别的许愿呢？”
他被她的话逗笑，抚乱了她的长发，“你和他们看上去很熟，不像只是研学遇到那么简单，”
沈林栖娓娓道来自己和许愿的故事，包括她曾送的那幅画，“你不记得她，她却记得你。”
江墨无奈一笑，绕着她的发尾，“别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只有你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她用两只手裹住他的大手，靠他更近了一些。
“咳咳——”
身后传来声响，江夏闭着眼睛，“我还在家呢。”
“好了？”江墨不咸不淡的口吻问道。
对方点头示意。
同行的路上，江夏不断刷着微博，几乎无话。沈林栖困意袭来，伴着车厢内的音乐沉沉睡去。江墨偶尔余光扫过沈林栖，眼中都是幸福。
观展的游客络绎不绝，正门更是热闹非凡。沈林栖让江墨把车停下，跟保安说了几句话后，带着他们沿一条小路向里走。
“林栖姐，你认识许愿？”这样的小路不对外开放，江夏自然明白。
“嗯。”
“对哦，我哥说过你会画画！难道你们是同学？不对呀，林栖姐你不是学新闻的吗？”
“我说过，研学时认识的。”
小路的尽头，是画室的后门，一片静谧。大门打开，许愿正等在门口。
明明还有一段距离，江夏却呆愣在原地。
沈林栖推推她，“不走了？”
“她……是许愿？不对，她是，演员许愿？不是不是，她……”江夏抓着头发，一通胡言乱语。
“不管是演员许愿还是画家许愿，都是她。”
见她们停下，许愿迎上前，“怎么，还等我请你？”面对沈林栖，那张美得刺眼的脸上印上笑容。
“这不是小妹被你美到了。”沈林栖打趣道。
“这两位是？”许愿打量着面前的人，眸光闪了闪，“我们见过？”
“你画过。”
“是你？”许愿一脸惊讶，“你们……不是同学了？”
“谢谢你当初替我说话。”
“不客气。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别怪她反应这么慢就好。”
三人不约而同笑起来，只有江夏傻傻地站在原地。
“江墨。”江墨自报家门，“这是家妹，江夏。”
“许愿姐好。”江夏莫名鞠了一躬，是为说了她的坏话，还是因为敬佩，不得而知。
“怎么今天突然来了？前段时间请你都不肯来。”许愿邀他们坐下，助理送来了水。
“这不是等你在。”
江夏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原来自己喜欢的演员是和她最爱的画家在一起了，似乎也没那么不可接受了。
她的脸有些烫，悄悄低下头。
“我带你们去看画吧，我觉得这一年我的画工有些下降。”许愿自嘲。
“你太忙了。”沈林栖直言不讳。
“以后都专注画画了。”
“不演戏了吗？”江夏突然发声。
“你知道我演戏？”
“她是梁敬予的粉丝，来之前还在生你的气呢。”
“没有！”江夏矢口否认，“我也是许愿姐的粉丝。”
“那你有福气了，等会敬予要来找我吃饭，你能见到他。”
江夏睁大眼睛，这一天仿佛做梦一般。
“要保密。”许愿补充道。
江夏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会守口如瓶。
许愿带着三人逛了画展，江夏不断在感慨，早已将之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偶有人认出许愿，她欠身致意，并未被上前打扰。但也许这几人颜值实在太高，还是博得了比画作更高的关注度。
回到画室时，时近中午，推开门，一对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映入眼帘。许愿笑着扑入那人怀抱，丝毫不在意旁人目光。
江夏张大嘴巴，看傻了眼。
沈林栖挽住江墨的手臂，脸上挂着笑。
梁敬予视线越过许愿落在三人身上，认出沈林栖，“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了。”沈林栖点头示意。
几人简单相互介绍后，梁敬予邀请她们一起吃午饭。
“不用了，现在跟你俩吃饭，上热搜风险太大。”沈林栖调侃。
“行，那等风头过了，请你们。”梁敬予拉着许愿的手，同高中时那般。
沈林栖笑着点头，“等你拿到影帝。”
“好。”
三人告辞，许愿出声喊住他们，“等一下。”她在抽屉中翻出一张拍立得照片，寻了支马克笔在背后签了名字，之后放在梁敬予面前，“签名。”
他丝毫不做思考，乖顺签字。
许愿把签名照递给江夏，“送你，期待有机会看你的画展。”
刚才聊天时许愿知道江夏是学美术的，目标就是成为像她这样的人。
江夏红了眼眶，但这次是激动的，“谢谢许愿姐，敬予哥。”
回程的车厢内，江夏将照片捧在手心，止不住地傻笑。
“江夏，在不了解一个人时不要妄下定论。”江墨教育道。
“嗯。”
“你觉得任何人都配不上梁敬予，但我觉得倒是他赚了。”沈林栖靠着车窗，回忆起他们的往事。
江夏不懂，只说：“我现在觉得许愿姐眼光比林栖姐好！”
“嗯？”沈林栖恍神。
“江夏！”江墨抬高声调，“你要想自己回学校直说。”
“姐，你看，他就会凶我！”
沈林栖笑看这对兄妹，看到了不一样的江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