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栖没想到，读书节闹剧不仅没有结束，而且愈演愈烈。只是这件事虽然她是中心人物，但却是最后一个知情人。
首先得到消息的是年级主任，王主任给他的意思就是，这次展示每个年级都是上三个人，高一最好也别搞特殊。陈玲、江墨、霍然三人形象好，两个还是实验班的，建议派他们登台。
年级主任听完甚是惊讶，他从没想过作为老师竟然可以做得如此过分，怎么能以貌取人。
“王主任，我认为这不合适，对沈林栖也不公平。这次比赛本来就是她表现最好，却因为这些不成文的规矩不让她去做展示，这不太好吧。”李老师提出自己的见解。
“李老师，我理解你爱护学生的心情，但是你看这每个年级都是三名同学展示，这咱们高一多一个人就要多用些时间是不是？而且那么多人万一她心理素质不好再弄成场闹剧，多不合适。实验班的孩子见识广，然然又从小就经常上台，我了解她，她更能胜任这项工作。”
“我也了解沈林栖，我想她表现会比霍然同学更合适。”李老师着实觉得主任说话不着调，她女儿能胜任，初赛能犯这么低级错误，决赛还能忘词？
“行了，李老师，目前教务处这边就先这么定了，你也跟沈林栖这孩子好好说说，让她踏实读书。”
李老师跟她说不到一块去，甩着脸回了办公室，叫来霍然、江墨和陈玲准备这次展示。
任务布置下去，江墨没走，问：“老师，沈林栖呢？”
“沈林栖先不上了。”李老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
没想到眼前的江墨会继续问，还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教务办建议每个年级上三个人。”说得言简意赅，“好了，没别的事就回去吧，好好准备。”
“所以不上第一名上我这个第三名？”江墨顿了顿，想到什么，“因为我是实验班的？”
“行了，知道就别多说了，多说无益，回教室吧。”
“她知道吗？她才是第一，最应该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展示的那个！”江墨一股火冲上心头，但很快他意识到说再多也改变不了结果，只能礼貌地道了句“老师再见”，退出办公室。
陈玲等在门口，他让她先回班，自己去趟教务办。陈玲大致猜到了，“我跟你一起吧。”
江墨顾不及其他，俩人直奔教务办。
敲开教务办的门，只有王主任坐在工位上，看到他俩笑脸相迎，问：“有什么事吗？”
江墨径直走到办公桌前，说：“王主任，我退出这次全校展示。”
“为什么呀？这是你们的奖励呀！”
“这应该是沈林栖的奖励，却被您剥夺了。”江墨咄咄逼人。
王主任脸色多少有点难看，陈玲缓和僵局，“王主任，江墨意思是，沈林栖是第一名肯定是要上台的。他这人说话太直了。”陈玲拉住江墨衣袖，示意他好好说话。
“这是教务办的决定，由不得我一个人。每个年级都是三个名额，你们高一不能搞特殊吧。”王主任把应付李老师那套说辞又搬出来。
“所以，为了教务办不为难，我退出，我们年级还是三个人。”
“江墨！你是学生就要遵守学校要求！”
“但这要求不合理！还是你们老师觉得她不配？”他面上带了愠怒，说话声音不自觉加大，有些骇人。
声音惊扰了在走廊转悠的副校长，贾校长笑呵呵地走进来，“这是干嘛呢？”年过半百的贾校长一脸和蔼。
陈玲暗示江墨，他立马明了，抢先主任一步开口，“贾校长，是这样的，咱们学校读书节马上就要全校展示了。每个年级都是前三名上台，但我们高一第一名是并列的，就导致有四名同学，教务办的老师觉得人有点多了，就建议一名同学不上，我们觉得这不合理。”
“就这事？”贾校长笑出声，“一个人能占多长时间啊，都上都上，每个同学都应该有展示自己的机会啊，王主任。”贾校长语重心长。
王主任听得连连点头，早没了先前的气焰，“是是是，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行了，赶紧回班上课吧，还有对老师要尊重不能这么大呼小叫的。”校长点出江墨的问题。
江墨明白，“对不起王主任。”
王主任当然不能再多言什么，“没事没事，快回去上课吧。”
等人都散了，王主任越想越气，想不到没帮闺女出气，还在两个学生手里吃了瘪。可仔细想想确实有点针对那个孩子。忍到了快放学才给李老师打去电话，通知他四个学生都上，让沈林栖好好准备。
而沈林栖是在卫生间隔间听完了整件事的始末。
“霍然，听说沈林栖差点没机会上台是不是真的？”
“就长她那样，我要是教务办老师也不想让她上去丢人。”
两个不同的声音，沈林栖确定都不是出自霍然。
“听我妈说，李老师和江墨、陈玲都来帮她说话，本来能打发他们的，结果贾校长来了，就不得不让上了。”
沈林栖越听，拳头攥得越紧，指甲嵌进肉里也没有感觉。
“啊？我的江墨怎么帮她说话呀？”
“怎么就你的了，我的我的！”
“诶呀，别闹了。这件事就这样吧，不要跟别人讲，省的还以为是我故意不让她上台呢。”
“校长怎么会出现啊，真是的！”
“贾校长可喜欢在走廊转悠了，遇到一点不稀奇。”
……
三人声音渐小，直至听不到，沈林栖才出来。
此时的她，愤怒、委屈的情绪全部涌现，强忍着没有落泪。
原来只叫了他们三个是因为本就没考虑她，拿了第一照样不配上台。想必李老师一直没告诉她，是因为不知如何开口吧。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真的很丑吗？她有些迷茫，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可还是抵不过别人是实验班，有个当主任的妈。
深吸了口气，慢慢呼出，把水拧到最冷的一边，摘掉眼镜，一捧水扬在自己脸上。拍拍脸颊，让自己恢复理智。
进班后，李茗希迎上她，“林栖，你怎么了？”一边问，一边在兜里掏纸。
沈林栖只是摇头，还没坐稳，另一个同学就过来帮李老师传话，让她好好准备上台的事。
听到这个，沈林栖笑了，是讥讽的笑，笑她自己像个小丑。
“到底怎么回事？”李茗希坐在她旁边。
“我是不是很丑？”
“没有！谁这么说啊？”
“没人说。那……我很差吗？”
“你还差啊？”李茗希几乎瞪圆了眼睛。
“那为什么我不配上台？我想上个台还要老师和其他同学求情，甚至需要校长发话？”沈林栖咬着下唇，指尖陷进肉里，生疼。
李茗希一头雾水，拉过她的手，“什么呀！刚不是还说让你好好准备吗？”
“你知道为什么让人转达吗？我猜他都不知道怎么告诉我。真是搞笑啊。”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不少人听到了谈话，停下动作围上前，询问着情况。有精通八卦的同学作了解答。
同学们一听，气急了，纷纷想要去讨要说法。
“谁都不许去！”沈林栖手掌大力地拍在桌子上，“这件事就这样吧。等上台那天我一定让他们刮目相看！”
班长也帮忙安抚大家情绪，让大家别冲动。
“那林栖这委屈找谁说理去？”赵倩问。
“有机会我们给3班点颜色瞧瞧就是了，这不运动会，期中考都来了，处处压霍然一头让她有苦无处说！”班长这招虽不高明但是却能号动大家的积极性，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大家上下一心，为沈林栖加油打气，也为日后做起了准备。
班长让大家都散了，又安慰沈林栖。
“我没事。”她已恢复往日的冷静，“她越看我不爽，我就越要在她眼前转悠！”
李茗希和班长都被她这话逗笑了，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正式登台讲演那天，沈林栖无疑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高瑞辰原本和兄弟们在台下偷偷打着游戏，也被她吸引了目光。仿佛见到了初中时的她，光彩夺目，让人一眼便忘不掉。
台上的她，看到他看向自己，更加自信，笑容洋溢，叙讲着她那篇《青春是场不被辜负的旅程》。
江墨站在舞台的黑暗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这一刻他无比骄傲。
陈玲也在，她撞撞江墨胳膊，“这波帮她，不亏，太牛了！”
“还得谢谢你。”江墨想起还欠陈玲一声道谢。
“倒也不必，就希望有天你能听到她的谢谢吧。”
另一边的霍然，此时像个炸药桶。刚刚她上台时高瑞辰头都没抬，还因为看他导致自己忘了词！现在呢？他就一直盯着沈林栖！她沈林栖是有什么魔力吗？
霍然气到咬牙切齿，不在幕后多停留，回班级里去找自己的小姐妹了。
沈林栖喜欢高瑞辰的事人尽皆知，她也不例外，而且她也喜欢，从看他打篮球开始。上一次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却被沈林栖破坏了。
“沈林栖，你是不是针对我！我跟你没完。”她低语，眼里是压不住的怒火。
沈林栖讲演完下台，松了口气。今天的状态对上刚才忘词的霍然，完胜！
年级主任看完整场，离开时遇到了铁青着脸的王主任，心里竟有点得意，“王主任，沈林栖表现还不错？”他就是故意的。
王主任气急，忍着回，“不错不错。”比自家那个倒霉孩子强多了，这孩子这么大场合竟然忘词。亏她还跟别人显摆这是她女儿，现在可太丢人了！顾不及客套礼数，简单附和几句便闪人了。
回班时会经过3班，大家整整齐齐在走廊里发出“吁——”的声音，3班人气到直接踹了门。
门传来咣的声响，外面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