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不久京都二中迎来了期末考试,此次考场分布是根据期中成绩排的,共分为五个考场。前150名在位于阶梯教室的第一考场,其他人以每场40人分布在各班。
实验班理所当然的处于最前列,沈林栖也在。
教室的桌位上放着考试的信息,座位按S型排列,一列十七人。沈林栖刚好坐在江墨同排的位置。
江墨看着沈林栖的名字,指间不经意划过,动作都慢了下来。坐稳、抬眼刚好看到了进门的沈林栖。
沈林栖捏着手里的笔袋,停在第一排,和顾辞点头示意后查看另一边的序号,又扫了一眼自己的,径直走向第二排,同样礼貌示意,江墨跟着点头,没能说出到嘴边的话。
落座后,沈林栖在笔袋里翻出两支常用笔,放在桌子的一边,又把笔袋放置在两人中间的空位上,全程没有抬头,更不会注意到江墨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江墨难得考试的时候不淡定了,前半程时不时地瞟向她,见她奋笔疾书,不自觉加快了笔速。
俩人几乎同时写到作文题,江墨终于沉下心,全身心投入到构思中。
沈林栖也在构思,并把想到的、会用到的句子写在一旁,准备工作完成,才正式开题。
距离考试结束还剩十分钟,江墨停笔,没有检查语文试卷习惯的他直接扣了卷子,背靠着墙,侧身撑在桌子上,头扭向沈林栖的方向。她还在写,一眼望去作文格子里密密麻麻。
她在零响前收了笔,做了个深呼吸,微微侧头,迎上他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甜甜一笑。
收完卷,沈林栖迅速整理东西离开位置,方便江墨出去。
第二场考试江墨故意来得迟了些,沈林栖起身让了位置,江墨又觉得太麻烦她,之后还是早早地入场了。
期末考持续了整整三天,一天三科,每场考试江墨都提前答完,然后偷偷观察沈林栖,她在思考问题时,或抓头发,或手握拳大拇指抵在嘴上,理科考试时做的尤其多。
大多时候他还会盯着她的笔袋出神,透明的笔袋上映着两人的影子,扭曲的出现在一个画面。
最后一场考试,老师站在斜前方,看向江墨,咳了咳。沈林栖抬头,一脸狐疑。江墨挠头,不得已面向另一侧,检查答案。
三天很快过去,随着铃响期末考全部结束。
沈林栖满脸绝望,趴在桌上完全不想动。
“不走吗?”江墨也不急,坐在原位主动搭话。
“走,最后一道选择你选的什么?”她侧着脸枕在手臂上,眼镜被推上去了许多,撇着嘴,可怜兮兮。完全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江墨这才意识到她白了许多,皮肤也愈发水润。看向别处,吸了吸鼻子,回忆着答案,回答,“选C。”
沈林栖恨不得拿头锤桌子,手拍在脑门上发出声响,“改错了……”
“我也不一定是对的,别想太多。”江墨出声安慰,即使他确定答案。
俩人边说边收拾东西起身一起往外走,裴文轩本要喊他的,结果看到对方头也不回,想想还是作罢。
回班以后,裴文轩坐在江墨课桌上,“说说?”
“说什么?”江墨在看化学课本。
“都被老师提醒了,还不承认?”
几个做得近的人闻到八卦的味道,齐刷刷看向江墨。
“在发呆。”
“哦!盯着人女生发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癖好?”
“滚。”江墨用书打在他背上,把人打离了桌子。
“生气了?你是真有情况啊?”陈玲想到送药那次,一副懂了的模样。
江墨一言不发,八卦没有结果,几人兴致缺缺地讨论卷子去了。
新一周的周二出了成绩,并排了年级名次。
陈玲带回实验班的成绩单,“成绩出了,自己看。”她把成绩单放在讲台,“老师说这次大家整体退步了,有俩人甚至没进年级前十,需要好好反思。”
裴文轩几步跨上讲台,拿起成绩单,“靠,又第三!”手指往上移,眯了眯眼,又瞪大,不可置信,“万年老二让位了?江墨,你什么情况?”
顾辞听得饶有兴趣,抢过成绩单,“江墨,你这是考试睡着了?”
“我怕千年老三没了第三遭受不住打击,把他一把。”江墨回。
“那我还得谢谢你哦!”裴文轩抽搐了下半边面颊。
“不客气。”江墨夺过单子,在第一页寻找着,却被裴文轩抢先发现,“我去,沈林栖这什么成绩?”班里人被他的话吸引过去,全都围看起来。
“我刚在办公室还听到她们班主任说她呢,有科目第一,有科目差点不及格。”陈玲站在外围感慨。
“典型的文科生,单论文科她甚至能挤进前十了,这加上物理化直接三十名了。”有人拿本算着分。
江墨始终保持沉默,看着一行的成绩,其实并没有他们口中的那么夸张,只是在突出的科目下显得理科成绩有些难看罢了。期中那会儿学的不多,所以偏科并不明显,一学期过去,薄弱科目就现行了。他想起最后一科考完时,她问他最后一道选择题答案的神情,莫名有些心疼。
看到成绩的沈林栖像鱼儿离开了水,呼吸一滞,丧了一节课,也只是一节课。英语老师讲着完型的文本,她却在纸上做着理化生的学习计划。
课间被三科老师轮番叫去谈话,从办公室出来时耸拉着脑袋,手里捏着试卷,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顾辞。
“对不起。”她说话有气无力,头也不抬。
顾辞从没见过这样的她,毫无生气,竟忍不住逗弄,“太没诚意了吧。”
听清声音,她抬抬眼皮,“是你啊,不好意思,没看路。”
“因为没考好?”
沈林栖重重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眼珠一转,“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顾辞愣住,满心满眼的震惊,“我?”
她再次坚定点头,“你之前说过有事可以找你。”见他没说话,眨眨眼睛,抿着嘴,“行吗?”
顾辞此时只恨自己多嘴,强行面带微笑,实则咬牙切齿地回了句,“行。”
沈林栖回教室的路上明显轻松了许多,只是依旧低着头,注意到有人,礼让到一旁,不料俩人同时挪动,结果再次到了一边,又往另一侧避,还是同步。
她忍不住抬头,江墨的脸映在瞳孔里,她嗤笑出声。随即立正站好,“你先。”
江墨点头,错身走开。待她进了班级才折回教室的方向。
顾辞回来时手里拿着沈林栖的卷子,摊在桌上,看着满是红叉的卷子发愁。
同桌的江墨扫到试卷的名字,立马警觉起来,“她的卷子怎么在你这儿?”
“别提了,当初为了多睡觉的代价,这怎么讲啊?”顾辞哪里会给别人讲题,他摸着脑袋,透露出无奈。
江墨拿过卷子,仔细扫了一遍,“讲讲基础的吧,别用你那些高端理论,她听不懂。”
顾辞虽是年级第一的存在,但讲题总是过于高深,连班里人相互讨论都更倾向于问其他人。
江墨拿了几本笔记,递给顾辞,“你把这个给她,让她寒假好好看看,开学再给我。”手停滞在半空中,“就说是你的。”
顾辞靠近些,压低了声音,“行。你是不是真有想法?”
江墨把笔记砸在他怀里,“知道得了。”
“太明显了,你那眼神收收吧。”顾辞提醒。他虽不能知道江墨喜欢沈林栖的理由,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女生的确有吸引人的性格,是外貌都掩盖不住的。
顾辞给沈林栖发了消息:【晚饭后我来找你,给你讲卷子。】
沈林栖看到时已经是下午上完课了,回复:【好,万分感谢!】
顾辞带沈林栖去了实验班另一个空教室(未来文理分班后用),用着并不多的耐心讲着基础题。沈林栖大多时候是听不懂的,但也听得认真,笔记记了一大篇。
赶在晚自习铃响前,沈林栖收笔记完最后一个公式,尽管还是一头雾水。
顾辞转着脖子,手在勃颈处捏了捏,另一只手探进桌洞,把里边的笔记本取出,丢到沈林栖面前,“拿回去看,开学再给我。”
沈林栖随意翻了几页,是三科的笔记,比他讲得看上去要细得多,“你的?”
顾辞没答。他在沈林栖之前翻过,笔记工整,甚至标了重点,不似他平时记录,像是特意准备一般。
“好好学,别下学期回来还考这么烂,说出去太丢我脸了。”他说。
“哦!”沈林栖抱紧笔记本,“你放心,我可不敢跟别人说,我怕被暗杀。”
教室的门紧闭,不时传出沈林栖和顾辞讨论问题的声音。江墨背贴在墙上,在嘈杂的走廊有种说不出的孤独。
没人知道这套笔记本就是江墨要送给她的,尽管他都不晓得能否有机会送出,他还是准备了。
本学期的最后一天召开了家长会,总结一学期的情况,奖励了各科状元。
江墨坐在台下,台上的沈林栖站在顾辞身边,灯光照过去,格外耀眼。必须承认,他羡慕了,无论是给她讲题,亦或是和她站在一起,更或是可以轻松跟她说上几句话。
正是如此,往后的每次考试,他再也没错过站在她身边的机会。
会议全部结束,寒假算是正式到来。
校门口,江墨和江母认出走在前边的沈林栖,江母开口,“这小姑娘真厉害,语文和历史双第一呢!”江母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江墨。
江墨也不恼,“是,她画画也很漂亮,你看过的。”
“我看过?”
“之前作品展,你夸过她的作品。”
江母仔细回忆儿子说的话,想到了,“那个星辰大海?”
“对。”
“那你是不是很高兴?我记得你可喜欢人家的画儿了。”
“还行吧。”江墨被问得语塞。
“你没请教请教?”
“没有。”
江母看他一脸别扭,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聊出了小妹之外的异性,有种儿子长大的感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轻笑出声,“行,没有就没有吧!回家,考虑考虑怎么跟你爸交代这退步的事儿吧,你班主任刚可跟我说了说你考试发呆,不检查。”
“没必要。”
“检查是一种好习惯,你……”
江墨不想听唠叨,加快了步伐,留下江母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