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找了块水势平缓的地段，左青澜慢慢走进河中，一步一步试探着水深。
中间最凹陷的地方他游了一段，过去之后，对面水高便只到他腰部位置。
不算危险，可以从这里游到对岸。
等他成功地上了岸，单桃冲他摆手示意，隔着纷纷雨幕，她用尽全力喊：“你别过来，我自己游过去！”
说着，她已经沿着他方才的位置下了河。
左青澜抹了把眼睛上的雨水，瞧见她这个动作时，整个人都慌了。
他跌跌撞撞跑下河，心慌伴着怒火，让他嗓子都哑的变了形，首次骂出句脏话：“你tm给老子站那儿等着！！”
单桃还在冲他挥手，她扑进水里，蹬着手脚往他的方向游。
方才还在庆幸这河不算宽，然而此刻左青澜却有一种怎么游都游不到对岸的感觉。
这河不是死水，是流动的，他学过冲浪，游泳也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且他体力摆在这儿。
可单桃不同。
她游泳技术本来就不好，身子又单薄，很容易就被流动的水冲走。
怕她出事的急躁与担忧，左青澜硬生生熬出此生最快的速度去接应她。
牵住她手的那一刻，提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心才落回原处。
一直将她托举到岸边，左青澜站在水里，猛地掐住她脸颊，怒火逼的他冷沉的眸子都红了。
“你tm是不是傻/逼？？是不是？？”
“......”单桃累到气喘吁吁，傻愣愣的，“你、你骂人...”
左青澜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另只手拽住她救生衣带子往面前扯。
没等她反应过来，左青澜怒气冲冲吻了上去。
他吻得凶猛，没给她反抗的机会，逼着她吞咽自己的炙热与怒火。
单桃受不住他来势汹汹的攻势，喉咙里溢出几丝含糊的呜咽，落到男人耳中，却成了催化情欲的一味药。
吻渐渐变得温柔，左青澜安抚性地啄了啄她唇，再度深吻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深喘着松开：“冒冒失失。”
“......”单桃脸蛋红透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亲的，她呜着声怨他，“你凶什么，我是怕你体力撑不住...”
左青澜平复着喘息，闻言气笑了：“我体力撑不撑得住，你不清楚？”
“......”
m的。
这狗男人，是在跟她开黄腔？
都这种时候了，还记得跟她开黄腔？
单桃被气的想破口大骂，然而下一秒，她目光望见河水里冲过来的东西，脱口而出：“是狗吗？”
左青澜顺势回头。
水流比之前急了许多，大概山洪已经来了，河道中央一条狗被水从上游冲了下来。
“还活着吧？”单桃嘀咕，“狗会游泳的吧？”
“......”左青澜又轻又低的笑了下，“活着。”
“哦，”单桃抿抿红肿的唇，讪讪的，“那，你、你快上来吧。”
左青澜还泡在水里，他眸子朝下，深深凝住她。
“想救啊？”
“不想不想，”单桃立刻摇头，“你快上来。”
左青澜冲她笑。
下一瞬，他用力推了她一把，让她往岸边站一站，然后一个转身，重新跃进河中。
“......”单桃慌了，“左青澜，不要救，你快上来！”
左青澜游得很快，随着河水起伏，他身影也时有时无。
单桃的心提到嗓子眼，拼命地唤他：“左青澜！你快回来！！快回来！！”
可这种情况，水声那么大，他又怎么可能听得见。
男人义无反顾的样子，骤然间让单桃想起他那天晚上的话。
他说：“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原谅我了？”
单桃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想起这句话。
她怕的身体都抖了起来。
远远望去，左青澜已经抓住那只白色的狗，狗狗果然还活着，立刻用两只前腿扒在男人肩膀。
见他们渐渐返回岸边，单桃屏着气，眼都不敢眨一下。
忽然。
单桃瞳孔猛缩，身体倏地晃了下，焦急的往河水里跑，拼尽全力的喊：“躲开，躲开！！”
在左青澜看不见的地方，从上游的方向，不知何时漂过来一根木头。
那木头很长很大，急促的水流裹着它滚动的很快。
单桃喊哑了嗓子，左青澜露出脑袋，冲她笑了笑。
然而看见她下水的动作，男人表情又变了，他冷着脸，一副要训斥她的模样。
单桃拼命的冲他打手势，示意他躲开。
许是察觉到危险，左青澜下意识回头。
已经来不及了。
滚滚流动的河水卷着那根木头砰的一下从他头上砸过，男人瞬间沉入水下，再也看不见人影。
单桃僵在水里，天明明已经亮了，可她却什么都看不见，眼前黑暗到一丝光都没了。
岸边隐约有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有人下了水，双手用力掰住她肩，双眼猩红地唤她：“大嫂，大嫂...”
单桃眼神涣散，僵硬地抬头。
过了好半晌，她认出来人，她只记得自己嘴巴动了，但却听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
她视线内，左殿一直在跟她讲话，可是她听不见。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
左青澜被木头击中，沉入水底的那一幕，让她疯了。
-
单桃做了个梦。
梦见左青澜跟她告别。
男人从头到脚都是湿哒哒的，连走过的路面都逶迤出一条水痕。
单桃抓着他不松，左青澜冲她笑，很温柔的那种，告诉她：“往前走，别回头了。”
单桃哭到讲不出来话。
左青澜又问她：“真的，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单桃抽泣出声，“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了。”
长久的沉默。
再度开口时，男人嗓音接近喟叹：“别哭了。”
又一句低语：“虽然你还会为我掉眼泪，可我…心会疼。”
单桃泣不成声。
她是被人喊醒的。
薄暖阳边跟着她哭，边拿毛巾帮她擦掉眼泪：“大嫂，你做噩梦了。”
“......”单桃双眼朦胧，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你别哭了大嫂，”薄暖阳抽抽鼻子，“大哥没什么事，连那只狗都被带回来了。”
单桃愣了愣。
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中，单桃侧过脑袋，望向窗外刺目的阳光。
下一秒。
单桃猛地起身，摇摇欲坠的要下床：“不是梦吧？是真的吧？这不是梦。”
“......”薄暖阳连忙扶住她，“什么梦，大嫂你别急啊。”
“青澜呢，”单桃焦急地抓住她手，“青澜还在，他还在，对不对？”
“在呢在呢，”薄暖阳眼泪止不住，鼻音厚重地说，“那只狗咬住他衣服，给拖到了岸边，咱们的人很快就找到了。”
说到这，薄暖阳又抽了下鼻子：“就是，大哥还没醒，发烧了。”
单桃松开她，急匆匆往外走：“我去看看。”
“我扶着你，”薄暖阳挽住她胳膊不松，“你走慢点啊。”
左青澜的病房就在隔壁，左殿倚在病房门外蹲着，咬着根没点燃的烟，手掌逗弄着那只金毛犬。
见她们来了，左殿嗖地起身，迅速将烟捏进掌心：“大嫂，你醒了。”
“你藏什么呢，”薄暖阳啪地打开他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左殿：“......”
等单桃进到病房，左殿巴巴交出那根断掉的烟，弱弱道：“我错了。”
薄暖阳：“......”
顿了几秒，她别过脑袋：“没怪你。”
“......”左殿啧了声，勾着脖子去找她的视线，“这谁家乖乖，怎么这么大方了？”
薄暖阳推开他脸：“医生说了，大哥没事，有点细菌感染，就是冻着了。”
“薄暖阳，”左殿舌尖舔舔下唇，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不会以为我在担心左青澜吧？”
薄暖阳轻扬脑袋瞧他：“没有呢，我在自言自语。”
“......”左殿气乐了，“你哄老子一句会怎样？”
薄暖阳瘪瘪下唇，小手拍拍他肩：“好了好了，不怕哦，养大你的哥哥还好好在那里呢。”
左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