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后,单桃开始收拾行李。
她没什么好想不通的,云梵到底不是她个人的,她反正也不缺钱,不做就不做了。
东西只收了半箱,左青澜便推门进来,他望着情绪上头的女人,无奈地摁住她手:“都多大了,还跟小孩似的。”
只有小孩才会动不动就闹着要回家。
“云梵原本就是你的,”单桃拍掉他手,“你自己决定吧,我管不了。”
左青澜将她手扣进掌心,耐心道:“摄影师那边拍出的东西你看了没?你觉得她真的适合吗?”
“总裁觉得就行,”单桃恼的失去了理智,“您有一票决定权,我算什么东西。”
“......”左青澜胸膛微微起伏,“越着急的事越要缓着办,为了快点申遗、举办园游会,你连质量都不要了?”
单桃:“你之前怎么不提质量,为什么就挑这个点提?”
“你想说什么,”左青澜脸色冷了几度,“有话直说。”
单桃眼底起了湿意:“你就是看见苏恋来了,脸上挂不住,宁愿毁了我们云梵所有人的心血也要开了栗子苏,你才是感情用事!!”
既然提了这个,左青澜直勾勾地盯住她,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栗子苏跟苏恋的关系?”
“......”
左青澜心思聪颖,又极为精明,单桃这种入了职场才几年的完全不是他对手。
在食堂看见苏恋的那一刻他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弯绕。
难怪他每次问起栗子苏的事情,单桃就开始支支吾吾。
“为了拍这个宣传片,”左青澜神色冷厉,寒硬的如同风化的冰石,“把我送到别的女人床上你也愿意是不是?”
单桃倏地抬眼:“是我让你跟她上床的?是我逼你找那么多情妇的??”
左青澜身体猛地颤了下,双目骤然变得猩红。
要失控了。
受过无数次严苛训练的大脑不停敲响警钟,警告他再谈下去,两人难得转圜的关系会即刻分崩离析。
左青澜死死咬住牙,直到口腔中充斥着铁锈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左青澜起身,他嗓音沉厚嘶哑:“我不是挑这个点提,原本就打算在饭桌上跟大家谈这事的。”
只不过因为苏恋的出现,事情失控了而已。
“云梵它是你的,”左青澜眼睛很红,“股东们的转让书都已经签了字,我帮你买断了,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左青澜垂下眼瞧她:“我明白这条宣传片对云梵、对你的重要性,它决定着云梵独立运行的第一年能不能活下去,可是桃桃,越是这样,你越要谨慎。”
商场诡谲变幻,一个细小的失误,便会万劫不复。
沉默。
场面悄寂短瞬。
左青澜拎起车钥匙,安静地望了她几秒:“我知道有些伤害永远无法修复...”
他扯出一抹苦笑:“可我真的...”
很爱你。
此情此景,他说不出来剩余的那三个字。
说出来,仿佛是在玷污她。
在他做了那样的错事后,再来说爱她,确实,很可笑。
左青澜走了,车声响起没多久,整个村子便陷入了寂静。
单桃坐在床边,静静地望向夜空中的星星。
-
因解约的事是左青澜一手拍板的,云梵的人不敢擅自决定,原本排好的工作计划悄悄搁浅了。
栗子苏那边噼里啪啦的收拾行李,准备打道回府。
单桃躺在摇椅上,吹着山谷中的风,晒着天上极好的阳光,望着远处青翠的苍山。
文文站在她旁边,小心问:“姐,接下来的安排...”
“休息一天吧,”单桃半眯着眼,无精打采,“天塌不了。”
身后脚步声窸窣,是夏书程来了。
他旁边还跟着苏恋。
夏书程面色不豫:“苏小姐说想找你聊聊。”
单桃不置可否,兀自阖眼晒太阳。
苏恋盯着她白皙的脸瞧了几眼,慢慢走到她面前,就手拎过一把椅子,顺势坐在对面。
半晌。
“他那样的男人,”苏恋轻声说,“不该被一个女人捆绑住。”
单桃唇角弯了弯。
苏恋望着她:“他真的很绅士,很有礼貌,跟过他的女人那么多,没有一个在背后说过他的不好。”
左青澜年少有为,多金又帅气,他出手大方,一言一行都很淡然,跟每一任女伴都是和平分手。
“我后来谈过几任男朋友,”苏恋说,“脾气真的很大,像青澜那样情绪稳定又强大的,从未见过。”
确实是这样。
除了女人多了些,左青澜随便拿出一点来都让人着迷。
就因为他足够强大,哪怕天塌下来,往他身边一站,安全感会瞬间顶格拉满。
他就是有这种令人着迷的魔力。
单桃闭着眼笑:“人人都想把他当成避风港,谁管他在风浪中迷失方向。”
苏恋愣了愣,因她这话懵了。
她似乎从未想过如左青澜这么强大的男人,也会有扛不住的时候。
怎么可能呢。
他是那么厉害。
沉默半晌,苏恋笑了,笑的有些苦涩:“难怪他会爱上你。”
她跟单桃接触的次数不多,直到此刻,她竟然在单桃身上发现了一种特质。
一种格外吸引人的特质。
只要跟她待一起,那颗浮躁焦虑的心如尘埃落定,悄无声息平静下来。
左青澜每天处在尔虞我诈中,应该很喜欢这种平静的感觉吧。
“他其实,很少碰我的,”苏恋说,“更多的时候,是我陪他坐着,他一直在发呆,也不许我说话。”
苏恋:“那晚的电话,不是我故意接的,我偶尔会帮他接一下工作上的电话,从来都没问题,可那天他发现我接了你的电话,首次对我发了火。”
说到这儿,苏恋叹了口气。
“我问他是不是很爱你,”苏恋说,“结果他居然懵了,你见过他懵逼的样子吗?他懵了好半晌。”
苏恋:“我觉得很痛快,因为他爱你,他自己却不知道,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现在报应明显来了。
单桃任她碎碎念,没回复她一个字。
讲了半天,栗子苏的助理来催促苏恋该走了。
起身时,苏恋说:“就是很遗憾,从没跟他亲过,他的嘴巴...看起来很好亲。”
单桃鼻腔里哂笑。
苏恋又看了她几秒,总有些不甘心,忽地冒了句:“他技术真的很好,我再没遇见过能让我...”
文文和夏书程站的有点远,听不见她们两人谈了些什么。
等苏恋离开,夏书程走近了些:“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单桃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探讨下睡了同一个男人的心得。”
夏书程:“......”
中午的山风轻缓,没那么阴凉,空气中是草植的自然香。
不知过了多久,文文脚步匆匆的上前:“姐,姐,你看谁来了?”
她语气很激动,仿佛来了大人物。
单桃睁开眼,扭过脑袋。
下一刻,望见站在越野车前的姑娘时,她鼻尖陡然一酸,积蓄了很久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滚滚落下。
是薄暖阳来了。
一见她哭,薄暖阳也撑不住,跟着她掉眼泪,左殿刚从驾驶位下来,急的抓脑袋:“不是,你们俩哭什么?”
“你滚回车上去,”薄暖阳哽咽着发脾气,“我现在不想看见左家的男人。”
左殿:“......”
他多冤啊。
他纯纯是被左青澜连累的。
单桃用手背抹了把眼泪,闷声问:“谁叫你来这边了,这里多冷、条件多差不知道吗?”
“大哥三天前给我打电话,”薄暖阳说,“问我能不能帮忙拍个宣传片,他怕你不同意,叫我先瞒着你。”
三天前?
单桃怔怔几秒。
原来左青澜提前很多天就打算换掉栗子苏了。
并不是因为昨晚苏恋的出现。
所以,是她误会左青澜了。
“大嫂,左青澜做事一向是利益最大化,”左殿慢条斯理解释,“他原本的打算是在饭桌上,让栗子苏主动解除合约,这样云梵就不用赔违约金了。”
后来因为苏恋的出现,左青澜觉得单桃不在乎他,也受不住单桃的漠视,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