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云梵总经理办公室内。
单桃接到司机的电话,说初一去了叔叔家吃晚饭,只把周四送回了家。
“好,”单桃回道,“帮我跟林姐说一声,今天要加班,不用留我的饭。”
司机应了。
挂断电话后,助理文文推门进来:“姐,那几个网红我都去谈过了,人家一听要去这么偏僻的地方住好几个月就都不乐意了。”
“没事,”单桃低头看文件,“他们有担忧是正常的。”
文文苦恼:“那怎么办?”
“帮小苍村申遗的事关乎到下年园游会能不能得到批准,”单桃平静道,“把条件增加到两倍,粉丝超一千万的增加到三倍。”
文文咋舌:“姐,这也太多了吧,先不说团队去那里的衣食住行,咱们园游会的资金都紧张呢。”
单桃瞧她:“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姐,”文文小心翼翼提道,“您怎么不找二少夫人帮忙啊,她粉丝基础可好几千万呢。”
单桃叹气:“我开口暖暖肯定会答应的,‘elope’给我们的配饰设计单只留了设计师的工费,我哪还好意思把她带外地好几个月。”
“先这么着吧,”单桃摆手,“不行的话再说。”
大不了,她豁出这张老脸再去求一求薄暖阳。
文文没走,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
单桃:“还有事?”
“姐...”文文手指头往外指,“夏书程夏先生来应聘了。”
单桃:“......”
文文看她,小心道:“hr没有理由拒绝他的,人家是有名望的专家,只要了每个月两千块的挂名费...”
沉思几秒,单桃说:“请他进来,我跟他谈谈。”
文文点头应了。
夏书程进来时,单桃刚泡好一壶茶水,她笑盈盈打招呼:“来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出门去迎接你。”
夏书程很直接:“这是最后一轮面试?”
“......”单桃请他坐下,“以你在业界的威望,hr确实做不了决定。”
夏书程:“你可以把我当成普通的面试者,给我一个公平的应聘机会。”
单桃莞尔:“我们云梵真的用不起您。”
“如果我们是陌生人,”夏书程直言,“你会选择淘汰我?”
“......”
单桃被问住了。
如果他们是陌生人,以夏书程的专业,她会选择用他。
“我研究院还有工作,”夏书程说,“云梵只是挂个名誉顾问的名号,我能够帮助你们,又可以帮你们节省开支,你若是足够清醒,就该知道这买卖有多划算。”
单桃无言以对。
她当然知道这样对云梵有好处。
但她的忧心,夏书程并不能理解。
夏书程不知道左青澜已经把他查了个底朝天。
左青澜这种天之骄子,决不会容忍有别的男人觊觎自己老婆。
何况是同处一个公司共事。
“单桃,”夏书程忽地开口,“如果你不同意,闵斯要亲自回来帮你了。”
单桃瞳孔微缩:“闵斯?”
“小姑娘长大了,”夏书程笑,“一刻都没忘记你帮助她的恩情,那年你托我照顾她,她现在已经在考古队工作了。”
沉默。
良久,单桃抬眼瞧他:“你知道我跟她是怎么认识的吗?”
夏书程很绅士:“愿闻其详。”
“......”单桃顿了顿,缓缓道,“那天很冷,放学后我没回家,在租界那边转悠,恰好见到青澜拎着书包从书店出来...”
她是认识左青澜的,在各种酒会上见过。
但左青澜未必记得她。
左青澜跟她不同,他不用去学校上课报道,除了酒会,单桃没有接近他的机会。
而那天是个巧合,单桃不知道他出门为什么没开车,也没保镖跟着。
但既然碰到了,单桃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便悄悄跟在他身后。
年少时的左青澜高高瘦瘦,少年人火气旺,连棉衣都没穿,只一件单薄的毛衣和呢面料的西裤,他整个人身姿挺拔,气质脱尘而出。
一路上偷偷瞧他的人很多,却没一个敢上前去打招呼。
他太冷了。
而且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无端就叫人心生胆怯与自卑。
直到穿过街道,来到荒无人烟的护城河边。
单桃依然远远跟在他身后,然而跟着跟着,左青澜忽地站住。
单桃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心慌意乱地躲到一棵树后。
下一秒,她眼尾光影闪过,“砰”的一声,是重物落进河水内的声音。
单桃愣了愣,旋即跑到护城河边,她完全忘了自己是在跟踪左青澜,慌里慌张地喊:“有、有人跳水了!”
左青澜瞥她:“嗯。”
“......”单桃张口结舌,为他冷淡又毫不在意的反应。
那天天气很冷,湖面起了白色的薄雾。
犹豫两秒,单桃不管不顾,把书包扔到地上,又一把将棉衣脱掉。
护城河边有护栏,她双手扒住护栏最高处,脚丫子往上蹬,一股劲地想跳进河里救人。
百般忙乱中,她耳边听到左青澜一声浅浅的嗤笑。
单桃面红耳赤,累的气喘吁吁:“你笑什么笑!”
左青澜慢悠悠的,把书包随手扔在地面,冷淡地吐了几个字:“腿真短。”
“......”
他不慌不忙,拽住单桃小腿,另只手扶住她腰,稍稍用力就把她带到地面站好。
“看包。”左青澜不咸不淡道。
说罢,他单手撑住护栏台面,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河内。
单桃紧张到喉咙都堵住了。
直到左青澜把跳河的小姑娘抱上岸,她那口屏住的气才松了。
那个被救上来的小姑娘,就叫闵斯。
单桃把棉衣裹在闵斯身上,又气又骂:“你怎么回事!!才多大年纪就敢跳河!!失恋了还是没人要了!!”
左青澜:“......”
闵斯哆哆嗦嗦:“谁、谁想跳河,我、我钱包掉河里了。”
“......”单桃嘴角抽了下,“多少钱,值得你这么拼命。”
闵斯:“五千。”
单桃啊了声:“五千块就能让你大冬天跳河里?”
关键闵斯看起来并不会游泳。
“这五千是我存了一年的机票费,”闵斯反驳,“我要去国外上学...”
单桃:“你连机票钱都要存,到那儿你想怎么生活?”
“......”闵斯默了默,“走一步算一步,总要先出去了再说。”
短瞬,闵斯眼圈一红:“现在也出不去了。”
钱包没找回来。
单桃抓抓头发:“你别哭啊,不就五千块钱嘛...”
她眼珠子一转,手指径直往旁边指:“他有钱。”
左青澜:“......”
他拧拧毛衣上的水,不冷不热瞥她,随后拎起地上的包,转身就走。
“诶你别走啊,”单桃连忙拦住他,“算我借的,过几天还你行不行?”
左青澜审视她,不明意味的口吻:“我看起来像好人?”
“你不是吗?”单桃厚着脸皮夸他,“瞧你刚才救了个人呢。”
左青澜头发在往下滴水,他脸颊瘦削硬朗,几缕碎发黏在额头,帅的让人不敢直视。
听到这话,他唇角扯出凉薄的笑:“你跟踪我半天,万一河里发现两具女尸,别人会当是我/干的。”
他是在嘲讽她刚才自不量力想跳河救人的行为。
若不是她鲁莽,他不会跳河救人。
原来他早就发现自己在跟踪他,单桃有些心虚,她望着他被冻到发紫的唇:“我、我没有这么多钱,你先借我好不好,我让我爸还你。”
“......”左青澜细了细长眸,“你爸是谁?”
单桃梗住。
她抿抿唇,轻声说:“他叫单智海,单氏的负责人。”
左青澜不置可否,他态度冷淡又疏离:“你一向是这样爱多管闲事?”
“......”单桃抿紧唇,“你不帮就不帮嘛,用不着冷嘲热讽。”
她怯怯觑他,巴巴吐了三个字:“小气鬼。”
左青澜:“......”
沉默须臾,他难得被气到咬牙:“五千是吧?”
单桃眼睛亮了:“一万。”
左青澜:“......”
懒得多讲一个字,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