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薄暖阳脸上被烈火灼烧,一阵一阵的发烫。
俩孩子满眼好奇:“妈妈,爸爸不给我们饭吃吗?”
“......”薄暖阳忍着恼火,往床上靠,“别提他,提他妈妈都撑了。”
她挥挥手,有气无力:“你们自己玩,妈妈缓一缓。”
酒店的餐送的很快,像是早就备好了。
餐车上下两层摆满了种类各异的食物与甜点。
薄暖阳把吃食摆到桌上,又拿着筷子与勺子分配。
身体依然酸软,弯腰时,拿筷子的手一哆嗦,指间的东西便落了地。
薄暖阳无声颓丧,再次觉得自己这身体素质太差。
她半蹲,把掉落的筷子捡起来,起身时没注意桌子高度,脑袋咣一声撞到玻璃拐角。
晕眩与剧痛让她不受控的呜咽出声,脸埋进膝弯里,等待那阵痛熬过去。
她被疼痛袭击,没注意到两个被吓呆的孩子,瞻哥儿不假思索,一个电话就拨了出去。
他压不住的哭腔:“爸爸...你快回来...妈妈要...要死了...”
这话一落,蛮姐儿哇哇嚎啕大哭。
薄暖阳强撑精神,唇角挤出丝笑:“没事啊,马上就不疼了。”
俩孩子偎在她身边掉眼泪。
门被从外踹开时,薄暖阳的眩晕刚有好转,男人如疾风掠过,强硬又焦急的把她捞进怀里:“怎么了?”
“没事,”薄暖阳额头抵住他胸膛,很轻的声音,“头有点痛。”
左殿拨开她头发检查,待看清伤口时,眼睛倏然红了。
“都流血了,”他压着层层叠叠浮起的懊恼与心疼,“就这还没事?”
薄暖阳捏捏他腰骨:“别吵,别吓着孩子。”
左殿咽咽喉咙,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嘱咐:“瞻哥儿先带妹妹吃饭,爸爸帮妈妈上个药。”
“好。”
伤口比较寸,恰好是撞到玻璃拐角,一个倒三角的痕迹,红肿加上流血,瞧起来可怖吓人。
左殿吩咐人送药上来,又冷着调:“叫人过来把房内有棱角的东西都换掉,换不掉的就拆了。”
“......”薄暖阳的小手软绵绵搭住他青筋浮起的手腕,虚薄无力的口吻,“老公,别为难人家。”
这事是她自己不当心。
男人胸膛一深一浅的起伏,不知是难受还是怒火,呼吸也深了些。
薄暖阳依赖地窝进他怀中,阖上眼安慰他:“只是撞了一下,多小的事啊,你怎么还生气了。”
“老子能不急?”左殿嗓音被磋磨的哑了,“这才多久又开始受伤?”
她回来一年的时间,他小心呵护疼着,连蚊子都没敢咬她一口。
“......”薄暖阳抿了点唇肉,糯着调撒娇,“那还不是怪你,到处都很酸,你帮我捏。”
她语气含嗔带怨,像夏日里的一盆冰水,刺啦一下浇灭左殿心口布满的恼火。
他墨色的眸中漾出丁点笑意,修长嶙峋的手指在她胳膊上轻捏。
“因为这啊?”
“当然啦,不然你以为呢,”薄暖阳佯装刁蛮,“就赖你,俩孩子问东问西,害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听到这,左殿竟然愉悦的笑了,他声音几不可闻,“那怪我,下次老公跟他们解释,嗯?”
酒店经理亲自带着人上门,命人仔细检查更换过一遍之后,他半躬腰:“真是抱歉,小少爷和小小姐有没有大碍?”
“小孩子磕着碰着倒没什么,”左殿半边眉毛上扬,吊儿郎当的混混样,“我太太养得娇气了些。”
经理长袖擅舞,立刻懂了,他朝向另外半边:“少夫人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去看医生?”
“不用,”薄暖阳羞窘至极,“是我不小心,您别客气。”
“您没事就好,”经理抹抹额上的汗,“您瞧瞧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马上叫人更换。”
“......”薄暖阳受不住这种客气,她手指悄悄掐了左殿一把,示意他赶紧解决。
左殿轻咳了声:“辛苦了,还得麻烦您再叫人把桌子、边柜、茶几的边缘都贴个防撞条吧。”
薄暖阳:“......”
这男人,调调是礼貌了,说出来的话却没一点客气。
经理连忙应了。
兵荒马乱过后,两个孩子乖巧地吃东西,薄暖阳丧丧的语气:“干嘛这么麻烦人家,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小朋友幼稚园还要上课的。
“回去?”左殿把餐具移到她面前,“来都来了,还回什么。”
“......”薄暖阳感觉自己刚才脑袋一定撞严重了,有点听不懂他的话,“为什么不回去?他们得上课。”
这话一落,两个吃饭的孩子立刻巴巴望住左殿。
俩人眼神求救意味极浓,言下之意都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他们不想回去。
左殿差点被瞧笑了,他一本正经,不紧不慢道:“在这儿陪我呗,最多半个月。”
“你别太离谱,”薄暖阳凝住他,“谁家小孩刚上两天课就请长假。”
她视线从俩孩子脸上滑过:“不许用这种眼神瞧爸爸。”
瞻哥儿跟蛮姐儿倏地低头,接着吃东西。
两人极有眼色,这种得罪妈妈的事情,向来都交给爸爸。
左殿气乐了,他舔舔下唇,耍赖似的:“不管,来都来了,一起回去。”
“......”薄暖阳眯起眼,“你是不是想挨揍?”
左殿把脸凑近了些:“给你揍,揍完了就不许走。”
“......”
短暂的沉默,一股子无力感攀升,薄暖阳噘起嘴,扭过脸不搭理他。
“老婆,”左殿勾着脖子去寻她的视线,软着调磨她,“宝贝儿,你都不想陪我吗,咱们还要分开15天啊,360个小时,21600分钟,1296000...”
“你还说!!”薄暖阳差点没绷住笑了,这男人向来没脸没皮,她小手捂住他嘴,“就你算数好。”
男人细长的眼睛弯下,漾出温柔与笑意,他扣住她手腕,唇在她掌心轻吻。
“陪我,嗯?”
他跟个妖精似的蛊惑她。
薄暖阳眼睫沉下,不情不愿的瘪住唇:“你老是这样。”
“就这一次,”左殿手掌捏住她后颈,距离越靠越近,声音也越来越低沉,“不舍得你,想收工就看见你...”
他呼吸加重,目光灼热定在她唇,薄暖阳察觉到了,她不假思索伸手挡在两人唇部中间,一张奶冻似的脸被俩孩子的视线给盯红了。
“真的要打你了。”
她娇娇的一句。
左殿眼风斜过某个角落:“还不闭眼?”
瞻哥儿和蛮姐儿连忙伸出小手挡在自己眼前。
薄暖阳撑不住笑出声,她埋首进男人颈窝:“你老是教他们这些。”
“那说定了?”男人唇角笑痕很深,哄她,“不反悔啊。”
他冲两个孩子眨眼,瞻哥儿和蛮姐儿欢呼一声,蹬着腿跑过来,一边一个抱住薄暖阳的腰。
“妈妈妈妈你最好了。”
“妈妈我爱你哟~”
薄暖阳:“......”
男人功成身退,手肘支在膝头,托着下颌瞅他们娘仨,他时不时低笑两声,狭长的眼中碎着温柔的光。
热闹的餐桌前,今天韩山说的那句“这点哥就得服你”跃上心头,左殿不由得哂笑。
就眼前这副场景,给他多少“花”也别想让他换。
韩山的那句话似乎有些同情他,就好像他不得不忍耐一些东西,牺牲掉一些欲望,只为了换得家庭的安稳。
却不知是这幸福让他情不自禁沦陷。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宝藏。
却未必每个人都能发现。
很庆幸,他不仅发现了,还牢牢抓住了。
薄暖阳被俩孩子闹的额头出了细细的汗,左殿上半身前倾,指腹从她额头温柔拂过,蹭掉那点湿意。
他唇角噙笑,却不失威严:“好了,别闹妈妈了,把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