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市又到了一年初秋,各个学校开学,大街小巷的道路上都堵满了车。
一辆黑色的大G缓缓开进庄园,秋老虎甚烈,薄暖阳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还没走进屋子,她电话响了,接通后,男人嗓音磁沉,微带笑意:“到家了吧?”
“嗯,刚到。”
左殿:“怎么样,闹了没?”
“瞻哥儿还好,”薄暖阳絮叨,“你姑娘就差地上打滚了,村子里卖猪见过没,三个老师都没抱住她。”
“......”电话那头忽地安静。
数秒后,男人压着心疼,试图跟她商量:“那就不上呗,谁规定必须要上幼稚园?”
薄暖阳炸了:“你还说还说!!她都四岁了!!每天只知道遛鸡逗狗,开心见着她就逃,后院那小马见着她就尥蹶子,都赖谁!!!”
“......”左殿轻咳了声,忙软了语气,“赖我赖我,行不,怎么说着说着还急了呢。”
薄暖阳哼了声:“你少讲这些话,谁家好孩子不上学啊。”
左殿:“......”
他啊。
不过他不算好孩子就是了。
没敢说出口。
“宝贝儿,”孩子的事告一段落,左殿舔舔唇,“我这边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呢,你来陪我呗。”
他去外地出差半个月了,想她想得睡不着。
薄暖阳:“不要。”
她走了,她的工作怎么办,三个孩子怎么办。
左殿不高兴:“我发现你最近对老子挺不耐烦,别不是睡够了,又看上什么新鲜的...”
没等他讲完,薄暖阳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她决定把他拉黑一个小时。
让他老是讲这些厚颜无/耻的话。
屋内凉爽,她那口被燥热郁出来的闷气散去些许,还未坐下,电话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男人又恼又急:“你又敢拉黑老子,之前不是讲好了,不许拉黑...”
薄暖阳凭他发火,她吐了口气,窝进沙发里,骨头都散了架了。
房间里温度适宜,加上他的声音,薄暖阳隐隐有些困意。
电话那头,左殿说着说着,见没人搭理他,他狐疑:“老婆,有没有在听?”
“嗯,”薄暖阳手心托腮,闭上眼,轻轻应他,“困。”
左殿咽下想发的火,哄她:“那把老公从黑名单放出来,唱歌哄你睡,行不?”
“......”薄暖阳不想动弹,脸埋进臂弯,闷出无力的声,“等我睡醒。”
她声音逐渐微弱,显然是要睡着。
左殿无奈,不好长时间占用别人的手机,交待两句,便挂了电话。
然而等薄暖阳睡醒,已经到了幼稚园放学的时间,她脚步匆匆,拎着车钥匙出了门。
先去接了左右,又绕道去接俩小鬼。
幼儿园门口是此起彼伏的哭声,左右哈哈笑,一点都没客气:“我听见蛮姐儿的声音了,就她哭的最响。”
“......”薄暖阳又气又想笑,“咱们哄哄她。”
看见她们来了,蛮姐儿背着小书包,哭的满脸汗,伸着小手要抱。
瞻哥儿面无表情瞅她,又颇嫌弃地离远两步。
老师无奈:“午觉都没睡,闹着要找爸爸,用什么招都不行,还联合其他小朋友一起想从班里逃出去。”
“......”薄暖阳嘴角抽搐,瞪了蛮姐儿一眼,又抱歉地看向老师,“辛苦您了。”
蛮姐儿抱住左右大腿,催促她赶紧带自己走。
跟爸爸一对比,蛮姐儿是有些怕妈妈的。
老师咳了声,吭吭哧哧补了句:“您明天能帮左蛮茵准备一条手帕吗...有个女孩子的手帕被她拿来擦桌子了,我想着,明天让她拿新的,给那女孩子道个歉。”
“......”
薄暖阳抿住唇,怒火蹭地烧了起来。
不睡午觉可以说是小朋友不适应幼稚园的生活。
但抢别人手帕,就成了品德问题。
她肃了神色:“左蛮茵,有没有跟同学道歉?”
“道了道了,”老师连忙圆场,“就是我觉得...”
得赔人家一条。
薄暖阳理解她:“会的,我等会就去买新的,您别有心理负担。”
老师知道左家的这对双生胎,没人敢得罪左家。
她能鼓起勇气直言相告,也是想左蛮茵能更好的改正错误。
回家途中,车内气氛冰冻,瞻哥儿向来坦然,自顾自地翻看着绘本。
左右打量一圈,想帮蛮姐儿求情:“嫂嫂,她才四岁,老师教育过了,她知道错了。”
蛮姐儿立刻点头。
薄暖阳轻哼:“抢人东西是一岁小孩都知道不能做的事。”
“......”蛮姐儿奶声奶气,“爸爸说,妈妈就是他抢来的,人都可以抢,手帕为什么不能抢。”
薄暖阳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她咬牙切齿:“你看他回来我打不打他!!”
左右挠挠头发:“是我哥的错,就别罚蛮姐儿了呗。”
“少求情,”薄暖阳忍着火,“各罚各的。”
一个都跑不了。
回到庄园停好车,薄暖阳先是联系了对方的家长,详细地说明了情况,并真诚道歉。
讲完电话,她不动声色:“左蛮茵,手帕钱从你零花里扣,脏掉的手帕等会你自己洗,不许让阿姨替。”
说完,她吩咐阿松进来监管。
阿松为难,举着电话说:“二少电话打我这儿了。”
“......”
都忘记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大概是从阿松那里得知了情况,左殿明显心虚,也没敢追究她还未把自己从黑名单中放出来的事。
薄暖阳不吭声,单听他怎么给自己一个解释。
两边同时沉默数秒,左殿清了清嗓子:“宝贝儿气坏了吧,等老公回去一定罚她,狠狠的罚!”
薄暖阳冷笑。
还罚?
他不偷偷包庇蛮姐儿都是好的。
幸好他不在,否则老师都未必敢跟他说这事。
“老婆,”左殿低声下气,“黑名单...”
薄暖阳:“就黑着吧。”
“......”
等蛮姐儿把帕子都洗干净晒起来后,她没干过家务的小手被搓破了一层皮。
宋姨心疼的眼泪巴巴,捏着她小手求情:“可以了,她哪干过这活儿啊。”
薄暖阳抿抿唇,蹲在蛮姐儿面前,耐心问:“知道错了没?”
“......”蛮姐儿哭的鼻尖红红,“错了。”
薄暖阳帮她把搓破的手背上药:“那明天一定要认真跟人家道歉...也不能给老师捣乱,午觉时更不能带同学逃跑。”
蛮姐儿呜呜呜,凑到她怀里要抱。
她一哭,薄暖阳受不住,又觉得自己狠心,不骂不行,骂过又心疼。
母女俩干脆抱一起掉眼泪。
宋姨硬生生被她们娘俩逗笑了,平时左殿在家还好,有他在中间斡旋,又哄又逗的,倒不至于这样。
她们哭的伤心,左右牵着瞻哥儿大眼瞪小眼,俩人都一脸无语。
用完晚饭,宋姨刚把厨房收拾妥当,走到院子里扔垃圾时,猝不及防撞上风尘仆仆回来的男人。
她冷不丁站住,惊讶到话都说不利索:“少、少爷?”
“宋姨,”左殿来不及多说,“俩人好点没?”
“......”宋姨啼笑皆非,“帮蛮姐儿洗澡呢。”
左殿衬衫都皱了,他手指抠住领带,用力扯松,一步三个台阶跨进屋内。
洗手间的门恰好打开,薄暖阳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袍,牵着用浴巾包好的小姑娘出来。
刚洗完澡,蛮姐儿奶栗色的头发微卷,湿漉漉地搭在白如奶冻的小肩膀。
她眼睛大大圆圆,唇色红润,香软的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三个人迎面撞上,都愣了。
不过数秒,蛮姐儿最先反应过来,蹬着小腿,吧嗒吧嗒跑过去:“爸爸...呜呜...爸爸...”
薄暖阳:“......”
倒也不必哭得这么伤心。
左殿一颗心都被小丫头给拧碎了,他弯下腰,单臂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深邃的眸光一转,落到薄暖阳身上,眼睛凝住她,嘴里却佯装训斥小丫头:“怎么把妈妈惹哭了,看老子怎么罚你。”
薄暖阳撇嘴:“......”
倒也不必装的这么假惺惺。